托扎那格见人都已抓住,改变主意想斩杀他们,耶律幹轩一时不能理解,惊声问道:“为何?”
“横竖考虑,他们……只是一些不安分的瘪三!”
“太子殿下的意思?”
托扎那格向天傲然大笑,道:“殿下借故先走,耶律兄……难道还猜不透么?”
“哦?”
“为防养虎为患,为免以后可能会有更大麻烦,我想斩草除根,而太子殿下的心意,应也是把他们统统杀了!”
“好吧!我赞同!”
困在网中的百贵离他们最近,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探出半个头颅,气呼呼的骂道:“唉呀呀!姓托扎的,娘的你不得好死!
那个姓朱邪的早已说好了,让我们投敌叛变就可以的,那只死乌鸦也来劝过,而我早已心甘情愿,怎么着……又来反狗屎呀?”
“不上道的东西,除了将你杀了镇压宅子,看不出丁点其它用处!”
托扎那格厌恶的回怼百贵,转对一名军汉大声吩咐:“把乌龟神的头颅给我揪下!”
“是!”
这时,耶律幹轩突然想到什么,扬手阻止:“唔!此举……似乎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西林渡中,太子殿下提到过精灵神,也多次提到国都的担心,形势所逼少树对手,如果我们先杀而后奏,那么?”
托扎那格先是犹豫一下,再而挺胸抬头:“耶律兄,你的性格很直。这几个东西无关大局,嗯……如果真的有事,我可以承担!”
耶律幹轩仰头看天,郑重说道:“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身为朝廷中人,我们有难同当。怕的是……乌鸦曾有过交待,冰山雪谷那一方地,从此不佑我北方疆土!”
“耶律兄,这个你多虑了!想一想,有谁会对一些无名小辈留心?在悟道茶山上,每年枉死的人有几多,有谁心痛过?有谁阻止过?”
耶律幹轩终于点头:“那格兄弟,那么……我依你主意!”
托扎那格厉喝一声:“刀斧手出列!”
“呛呛!”
十多个手执开山斧的军汉一齐下马,扎扎的向笑白几个走去。
周百贵在网中听得心胆俱骇,被一名军汉拿刀用力撬他后门,窝在乌龟壳里隆隆震动:“你娘!你妹!出尔反尔,都不得好死!”
“只会骂街的东西!”托扎那格怒道:“尖牙!把他的舌头……拔了!”
“是!”
百贵刚探一头又闻风丧胆,把头赶紧缩回,紧门闭户运生所有玄功相对抗。
这个军汉努力的撬动很久,无可奈何的回应:“报告将军,乌龟壳闭得太紧,又有玄功运转,很不好弄,怎么破坏?”
托扎那格怒道:“起火,以火烧之!”
“是!”
周百贵怕火不怕水,这一招把他吓得浑身哆嗦:“天杀的托扎那格呀!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哪?托扎那格,你敢烤乌龟……你会不得好死的!”
“把他带走!”
百贵被两个军汉抬走,吼叫声越来越弱。
耶律幹轩开口止住:“慢着!”
“耶律兄,又怎么了?”
一手指着玉阳:“这个姜姓的倒是个好汉,我们给他一个像样的死法。”
“好!”托扎那格的怒气已消下大半,对十多个刀斧手喝道:“寻个好地方,让他们死无遗憾!”
耶律幹轩:“来人!把周百贵也抬回来!”
“是!”
十余名铁甲军汉,推着五花大绑的四人,抬着严严实实的乌龟百贵,将他们跪着排成一条线。
“信不信?那只死乌鸦,就是一个不祥之兆,现在全应验了吧!”
百贵左右扫看跪成一条线的四人,失心疯的惨兮兮的笑着道:“嘿嘿!嘿嘿嘿!我们一视同仁,全部都要掉脑袋的啰!哈哈!死的时候有个女伴,倒也不亏!阿满仓呀阿牛妹,一起上路啰!”
一旁的玉阳听得火冒三丈:“周百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为了你,我惹了多少的祸事?”
“我成事不足?”百贵嗡声大作,继而惨兮兮的笑道:“嫌我惹事?当初,那个婆娘勾引你的时候,干嘛把她介绍给我哪?
我跟她相好,又哪里知道里头的小九九?带刺的螃蟹不好吃,死也要扎舌头,现在麻烦来了,倒来怪我啰里巴嗦?”
笑白这时才听得半懂,感情是又好色嘴又臭的百贵,在盘蛮国中惹下情债,被他人恼怒所追杀,方才有耶律幹轩一伙对他们的纠缠不休。
耶律幹轩一脚踏上乌龟背,火气冲冲的骂道:“周乌龟,王家人你也敢下手?真不知天高地厚!”
百贵窝在甲中同样生气的反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是女的,为什么我不能上?
扯!那个阴香大法师,你们要防着才对。柿子专挑软的捏,我斗过谁?王八蛋呀你!”
“嘭!”耶律幹轩把陌刀用力砸向龟背。
传来百贵惨不忍睹的哭声,一边哭一边骂:“耶律幹轩,你就只会欺负老实人!想我老阿爹,给你们看了多少风水?得到什么回报?老子倒霉,一个个忘恩负义!
那个婆娘,长一身媚骨,她露水我喷火,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着,床第功夫都是黑灯瞎火的,也没干你们碍眼的活哪!呜呜呜!今天老子死翘翘了,我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无赖憨物!”耶律幹轩显见受不了百贵的话,骂骂咧咧的走远。
此时,满仓愁眉侧着头对他劝道:“百贵哥哥,少说几句!死……也得正正经经的死!
你若真想媳妇,当初跟王家姑娘相处时,好言好语的对她,哪里又有今日之祸喏?”
“扯!诶呦……诶呦呦!我……我哑巴吃黄连呀!
阿满仓呀阿肥肥,你后悔我也后悔!等一会,大家的头一齐掉,都摸着黑去找那个阎王爷,路遥遥的不太好走,都会走得好惨的哪!”
“闭嘴!”玉阳实在已听不下去,怒声骂他:“贪生怕死的东西!”
此时,跪着的浩天对玉阳说:“姜兄,洒家敬佩你,真有大爱的道德之人,对这样的兄弟也能不离不弃!”
“认下了,那就是一辈子的!”玉阳苦笑一下,接着道:“姚大哥,我也欣赏你!若振羽高飞,此方歹人没有谁可以拦得住!”
耶律幹轩一旁静静的听着,一扫之前的窝囊气,笑咪咪的走来对玉阳说:“姜兄,其实你们罪不该死!奈何……三番四次与我们作对,国中人早已将你们看成死仇,那就杀之不赦!”
玉阳闭目塞听,抬头看着天喃喃自语:“皮里春秋,愚昧无知者……终将得到报应。人在作天在看,报应来时,孰是孰非,悔之晚矣!”
此时,一脸怒火的托扎那格走来,对十多个军汉大声吼道:“时候不早,准备动刀!”
网兜中的百贵突然疯狂的挣扎:“托扎那格,你祖宗的坟地,是我老阿爹经手指点的。
若我枉死,必以灵魂告知阎王爷,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统统欠我家人情,它们定去改动你家经纬乾坤,不出百日,你将恶鬼缠身,全家都要惨遭枉死!”
愤怒的托扎那格厉声喝道:“放肆!来人!先烧死这只乌龟!”
哪知,百贵歇斯底里的再次吼道:“若烧死我,戈斫山的神灵……将不复存在!国都后山的龙脉……必断,你们离亡国……指日可待!”
“还威胁我?刀斧手!砍了!”
“是!”四名军汉得令,把巨大的开山斧凶猛的劈向龟甲。
叮叮当当一阵响,渔网已损坏大半,百贵的龟甲只有些许划痕。
玉阳抬头冷笑道:“托扎那格,要我们死,用不着心急如焚,择时择点,再怎么着也得做一些仪式,让我们死而无憾!”
不等托扎那格开口,耶律幹轩道:“也罢!给他们三柱香时,我们再来执行!”
向托扎那格示意,两人先后离开,只留下看押的十多个军汉。
玉阳扫看大家,镇定的说:“有什么遗憾的,我们都说好,断了头,黄泉路上不用再来惦记!”
笑白流着泪说:“此战……虽败犹荣!”
浩天已在准备身上藏着的一张秘宝,那是师叔祖婆罗仙姑送给他的。奈何手脚都被捆绑,敌兵看守甚严,不好下手。
安慰笑白:“弟弟,师叔祖曾对洒家说过,安太姥姥会关心咱们的历程,不到万一的时候,不可随便放弃!”
没有渔网的束缚,百贵把头伸出来喘气,刁嘴嘲笑浩天:“老贼鸟,安太姥姥远在仙岛,拿什么救我们?
盘蛮国与韶魂都,处处大有玄机,仙岛的人纵使有些能耐,毕竟一方独大,并不能无佛称尊。”
转对笑白道:“阿白白,你这个人好是好相处,可惜眼沉无光,印堂发黑,说到底,你只是一个多灾多难的窝囊废!”
玉阳厉声喝他:“周百贵,够了!”站在一旁的军汉,立即把刀斧将他压紧。
百贵一看,笑嘻嘻的继续说:“其实,我们都是窝囊废!
所以……阿白白,在临死之前,得说一说你对生死的看法,越淡定的越好,好让我自圆其说老阿爹的遗言!”
百贵冷嘲热讽的话让笑白冷下心肠,淡然处之:“我第一次尝到死亡恐惧,同时,也领会到死亡的不再恐惧!若说遗憾的后悔的,就是从前浑浑噩噩,识破人间道尚迟了些,悟性不高机缘不好,辜负有心人的期待!”
玉阳听出他的本心,仰头畅笑,感慨万千:“是啊!我们这一说,志同道合乃有天数,讲真,认识你,我死而无憾!”
满仓充满矛盾:“我没有本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又不能掌控,一路上总是害几个哥哥关心照顾,我也窝囊废!”
笑白对满仓摇一摇头,说:“仓妹,别太自责,要说我的身手,比你烂得多!”
“嗯!笑白哥哥,我不自责了!”
笑白转对浩天道:“贼鸮子老哥,熟悉的称呼!”
“洒家听着舒服!”
“在杏林居的宝山偷宝,真宝一点没有偷着,偷来的是善良的对我至好的大哥,比任何宝物都无价,我三生有幸,与哥哥一起,无惧头颅落地!”
“弟弟,之所以咱说,人生路,最难得的,乃是寻到脾性对口的同道人,那是正确的!”
左右打量四人:“咱们……着实有缘的!所以互承互损的话都别说,大伙戮力同心生死与共,洒家无怨无悔!”
“托扎将军有令,吉时已到,刀斧手……各就各位!”
一名军汉手举一面令牌,从谷道中奔跑回来,对十多个执法军汉大声传讯。
百贵全身一软,猛翻白眼:“哦嗬……!老爹的卦象,咋就那么没有准头?什么天道轮回?还说姓风的吉人天相,迄今为止,就没见他有任何过人之处,你把我送向阴沟里再翻哪!”
笑白无奈的道:“百贵,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实在抱歉!”
十多个军汉分别把五人一一按住,准备行刑的东西。
百贵哭着说:“呜呜呜!阿白白,抱歉有用么?老婆没娶着,人间美味没曾享用过几回,这就要瓜拉拉死翘翘了!跟着你们总共才过几个月,处处凶险回回挨刀。
看一看我龟背上的刀剑疤痕,心里苦呀!天天有架打,犯哪门子灾星?老阿爹……我好苦呀!”
一名军汉对百贵吼道:“别哭!快把脖子伸长一点!”
百贵猛的擦一把眼睛,对军汉奸奸的笑道:“诶吔!上头……有乌鸦吔!”
军汉不知是计,抬头看天,哪里有乌鸦?低头怒目圆睁,百贵已将玄龟神法运起,像一大坨牛屎趴在地上。
“嗯?又来这一招?”军汉气得暴跳如雷。唤来同伴拿起刀撬斧砸,厚实的玄龟甲分毫不动。
托扎那格与耶律幹轩骑马赶回来,见刀斧手还没有砍人,生气的骂道:“如何还不下手?”
那名军汉指着百贵的真身:“镇军王,周乌龟不伸出头颅,怎么砍杀?”
托扎那格气急败坏的吼道:“早前说过,以火烧之!”
“是!”数名军汉立即四散而开,准备捡拾柴火。
待托扎那格走到一边,耶律幹轩盯着笑白悄声相问:“风公子,若答应跟随我,可找机会救你!”
笑白漠然回敬:“跪着的兄弟,才是我愿意生死与共的朋友,谢过你的好意!”
一些军汉抱着柴火陆陆续续回来。关门闭户的百贵大声嚷嚷:“冰山雪谷的孬种们!盘蛮国的老神棍!我老阿爹周大周周老先生,几曾亏待过你们?
我从盘蛮国路过,只是想找风笑白,找他也只想长命百岁。老天不长眼,怎么处处跟善良的人作对哪?我不服……我会死不瞑目呀!”
“闭嘴!”一名军汉架柴起火,听得极不耐烦,大声骂道:“缩头缩脑的憨包,若识相,自把头颅伸出,我可将你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十名军汉其中四个,将待杀人的头发一一向前扯起,四个军汉举起刀斧。剩下的两个,抬起乌龟身,准备扔入熊熊大火中。
“行刑!”
托扎那格下令,屠手们刀斧落下,乌龟丢入火堆。
突然,扯头发的举刀斧的,和两个抬着乌龟的军汉,均被定住身体,离奇的再不能动弹。
笑白的头发被人向前扯提着,刀斧手的刀刃离脖子只差一指距离。他闭着眼睛受死,脑海一片空白。
“不好!有妖气!快救他们!”
“情况反常必妖孽!”众多骑兵人马,立即惊呼大乱。
耶律幹轩急切下令,强力整顿队伍:“包围,先锋冲刺,克制妖法!”
托扎那格第一时间跃上战马,取双锤,虎视眈眈周围一切物。
“嗖!”
一个空灵缥缈的老人,从空中化一道白烟出现,停在五人身旁。
老人全身的毛发和衣袍皆白,衣服无风自舞飘飘扬扬。头顶扎着纶巾,腰里插着一支羽扇,一支文仙铁制毛笔握在手,仙风道骨令人侧目动容。
托扎那格显见认出来者是谁,战马奔近老人的附近,硬生生勒停马蹄,一身怒火如遭冰降,恭恭敬敬的投去尊敬的目光:“圣者!”
名为圣者的老人慈眉善目,举手投足之间,脸上静若止水波澜不惊:“嗯!托扎将军好不威风!”
“圣者!你老人家……”托扎那格低声下气的问。
老人的现身,让耶律幹轩所带的兵马,从转圈的冲锋状态急促停止,不敢造次的等待结果。
老人把手一挥,那十多个刀斧手,提头发的抓刀与抬起乌龟扔入火的,立即回转神来,默不作声的退向托扎那格身后。
耶律幹轩仗着人多势大,壮着胆子上前问道:“老人家,敢问你是何方高人?此举阻我行事,有何来意?”
老人淡定说道:“空灵谷中……空灵尘,空灵神地闲云仙。世事于我轻土尘,无烦恼兮虚空人,四海游龙逐晴天,天人合一……忘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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