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梁新启五年四月
德昭公主失踪三个月后
永梁边关平阳王封地岢岚城外草湖镇
四月的北方,空气都还是冷冽的味道,但牙克什宽广的大草原上河流湿地已经解冻,枯草间也冒出了新苗,远处是浩瀚无垠的大森林和皑皑的大雪山,高蓝的天空和伸手可得的云团,牛羊群在映着美景的草湖边游荡。草湖镇就卧在草湖旁。
每年的四月,边贸就会重新打开,尽情编织着新的一年的热闹繁荣,镇边缘有一片青石板和碎石混合铺就的四方街广场,冬日里那些曾用冷落冰霜的目光互相对视的不同部落、民族,如今却都换上了一束包含温暖春意的目光,有的甚至是热情似火的,好像要让草原的夏季提前到来。广场上、小镇里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声、吵闹声,杂耍卖艺声、叫好声,人欢马叫,不绝于耳。
车至的新王始绩真一身商人打扮,坐在酒棚的角落里,看着市场上热闹腾腾的场景。
棚外他的亲卫长阿其顿带着亲卫们正伪装成贩卖烈酒的商人,卖力的推销自己的好酒,同时和各种人交换各种有价值的消息。
看他们卖力推销的样子,始绩真嘴角含笑,有一会儿真觉得他们很适合做商人。
他好笑的端起粗陶做的酒碗喝了一口,眼角瞥见一个走过去的瘦小男孩身影,身影的主人出现在这里很不协调,那是南方女子特有的瘦小和名门出身的姿态,尤其是他经过镇里唯一的一株桃花树时,仰起头来看桃花的样子,和他看见熟人时的笑容。
始绩真好奇的眯上了眼,饶有兴趣的目光一路跟着那个身影,只见身影的主人敏感的回过头四下张望。
“有意思,还挺敏感。阿其顿,”始绩真抬手召来亲卫长,“去看看那个人,看他是哪家的、干什么的、哪人、多大了,都打听清楚。”
阿其顿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那个小影子,他还有正事要干呢,去跟踪一个穿粗布衣的小子,这叫什么事啊……一系列心理活动后,发现始绩真正专注的看着他,连忙跑了出去,交代了一声下属,就尾随而去了。
不一会儿,高效率的阿其顿就带回来了消息,“是镇子上医馆的学徒,快十三岁了,说是逃难的时候脑子摔坏了,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叫什么了,掌柜看他机灵,身世又可怜,就收留了他,让他当个跑腿的学徒。”
“既然是个跑腿的学徒,那你拿上一个药方去抓个药,让他送来。”
“啊……,您这是……,您不是……”
“我是什么,不是什么?”始绩真着眼,似笑非笑的转着手中的酒碗看着阿其顿。“得,快去吧!”阿其顿心动不如行动,麻溜的从行囊里翻出一张常规药方就朝医馆飞奔而去。
允清一听前面的伙计告诉她,有人点名让她去送药时,心下道,总觉今日不对,老是感觉有人跟着她,现在又点名让她去送药,还是在这种地方的人,谁会认识她?自己这几个月来经历了生死逃亡,求救官府而不得,只能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她不知道谁要害他,为什么害她,她从未经历过这样无依无靠、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皇宫现在于她就是一个梦一样遥远的存在。好不容易来到这个边远的小镇遇到好心人,收留她,为她隐藏女儿身,刚安生两天,喘口气,这怎么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允清正在恐慌、纠结懊恼中时,听得背后收留她的刘老先生说道:“孩子,走吧,我陪你去,躲避不是最有效的方法,有时候我们必须象面对患者的疾病一样去面对,仔细观察,剖开表面,才能看得清楚,找出破绽,也就能真正应对,解决问题。”允清对着老者点了点头,她对这收留她的老医者有着特别的信赖,于是默默地随着刘老先生拿了药,一起去了酒棚。
“这位大爷,这是您要的药。”刘老先生见到始绩真作了一个揖。
始绩真示意他放到桌上,指着允清问道:“这位老先生,您是他什么人?”
“是老朽刚收留的一个孩子,当着亲孙子在养,不知是不是这孩子哪里得罪了大爷?回去我一定好生管教。”
“老先生不必客气,我只是在此地看到这样面容姣好的江南女子,心下有些好奇而已。”这样直接一针见血的挑开真相让允清和刘老先生瞬间神色一变。
倒底刘老先生也是经过风雨的,马上呵呵一笑:“大爷好眼力,这是我们老家的风俗,从小当小子养好养活,有福气。”
始绩真看在眼里,“既然她找不到家人,不记得她是谁,又正巧遇见老先生把她当自己亲的孩子养,的确是个有福气的!不如让我也沾点福气,我刚满二十,尚未有婚配,家里说小时算过,二十岁上下会碰见一个汉族自带福气孤身的女子,只要娶了她,我便能一生安康,和她也能相守到老。今天果然应验,不如老先生作主就将她许配给我吧,我给您一笔银子当聘礼,您也不用这么辛苦,可以安享晚年了。怎么样?”
说完,始绩真那狐狸一样的眼神含着笑盯着两人。
“大爷,实在不可,这孩子万一不是能给您带福气之人,不是害了您吗?再则孩子也还太小……”
“不算小了,十三岁了。再说我家有的是银子,当年我父母就曾说过,要把所有合条件的都娶回来。”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包银饼丢在桌上,“看看可够?不是我说,又不是她亲爷爷,你这又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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