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绿色掩映里,数种枝叶繁茂的树木挺拔英秀,其中一棵格外高大茂密的树下,年轻的白衣道人静立,面前是神情肃然的一位姑娘。

墨无归把几件衣服递给聂柏,道:“拿着。”

聂柏皱眉道:“你干什么?”

墨无归道:“你徒弟的衣服。”

聂柏略略焦急,边不安地接过衣服边道:“我找你是为了问你苍之去哪里了,你把他衣服给我做什么?”

墨无归不回答,只问他道:“聂柏君,你实话告诉我,苍之他到底是什么人?”

聂柏脸色微变,道:“你什么意思?”

墨无归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别告诉我这个不是你给他的。”

墨无归掏出来的,是在苍之一堆衣服里找到的、一个类似护身符的东西,然而符上画的却不是什么保平安的咒文,血红血红,反倒像是招灾惹祸的,符上的纹路实在是扭曲得不像样,奇诡无比,在正中央的位置,勉强能认出一个小小的“镇”字——这是一张朱砂绘的镇妖符,然而,却被人去掉了很多东西,导致这符的性质也稍微改变了。

这下聂柏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沉声道:“你告诉我,苍之是不是出事了?”

墨无归声音略低沉:“他把命换给了我。”

聂柏指骨因为太过用力,发出喀喀几声脆响,他紧绷着脸部肌肉,好容易吐出几个字,却是:“命该如此。”

墨无归重复道:“命该如此?”

她冷笑一声,道:“命数这种东西,很多年前,我就已经不相信了。”

聂柏还是第一次在墨无归脸上看见这种表情,既讽刺,又好像痛恨着什么东西。

墨无归道:“聂柏君,你实话实说吧,我听着。”

聂柏斟酌片刻,道:“苍之是我几年前在乱舞境附近遇到的,我见他流离失所,根骨却上佳,便忍不住收他做徒弟了,且自作主张给他取了名字。他身上妖气很重,然而我并不能看出他是什么妖物,担心出什么乱子,便自己做了个镇妖符压住了他的妖气。”

墨无归心中一动,待聂柏说完这一段,方道:“乱舞境?”

聂柏点点头,道:“他那时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如今仍然是,样貌保持得很好,然而修为却始终是我最初见到他时那般微弱。我想,大约是曾经经历过什么变故。”他望定墨无归,道:“若是如此,单从他会那种阵法上看,便非是普通人,想必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墨无归心中已有计较,道:“我心里有数。”

想了想,她微微弯腰示礼:“聂柏君,就此别过。我要上路了。”

聂柏似乎卡了一下,反应过来,语气很轻地道:“也好。别过吧。”

道别聂柏后,墨无归马不停蹄地往伏花境赶去。

今早与关涯月别过,他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愿意将芜音剑给她,只是暂且让人带回伏花封起来了,待她处理完所有事情,自可上伏花去取。

那时他问墨无归灵脉的事情,她心想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没用的。什么都发生过了,什么都不必再提。她道:“涯月,什么都可能发生,不知道很正常啊。你看你如今不也是尊者了么,我也不知道啊。”

墨无归心道,真的,什么都可能发生,不要轻易笃定任何事。

虽然有引迹石,但墨无归仍然晕头转向,她多少年都不曾去过伏花了,仅剩的一丝印象都消弥了。

几日风尘,好容易赶到了琉夏城最边缘的一个小镇,马上就要进入伏花了,然而天可怜见,墨无归脉息实在薄弱,已然有些力不从心了,见天色已黑,决定还是休息一晚。站在一家旅馆前,墨无归摸摸身上还有几块碎银,想是够了,便走进去付钱要了一间房。

这家旅店名字倒是贴切,叫做临花,然而因为实在太“临花”了,普通客人是不怎么在此歇脚的,故而这大堂里的基本上都是修者。

墨无归一眼望去,客人们聊得热火朝天,她原本不甚在意地准备上楼休息去了,蓦然间听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