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

殿下是想养肥那些巨商,然后再借故抄了他们的家?

虽然商贾奸诈,自古小人,但无罪掠财,亦非明君之道。

于谦三人齐齐面露难色,一脸尴尬地看向朱祁钰,有心谏言,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朱祁钰一看三人脸上的那副愁容满面就知道他们想岔了。

佯怒道:“在诸卿眼中,孤便是那巧取豪夺之辈?”

得到三人躬身告罪,直呼“不敢”,朱祁钰方才罢休。

朱祁钰并非喜怒无常之辈,所谓的君威莫测也不过是应付文臣那一身贱骨。

纵观古今,庙号至仁宗、孝宗,都是信奉刑不上士大夫,以礼敬臣的君主。史官文臣皆对其歌功颂德,但终其一朝,一定是大权旁落,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朱祁钰向来是嗤之以鼻,有道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群饱读诗书的儒生文士,叫他们打个下手听令行事,勉强够用。真叫他们治国治世,无一例外,都会陷入党争。

就这点微末眼界,还敢跟朕侈谈治国,逗朕发笑尔!

朱祁钰眼中流过一丝哂笑,这才端正坐姿,行圣人言。

“商人虽奸,亦是百姓,亦是大明子民。行商之财,若违法所得,自有《大明律》制裁,岂能凭一人之言,肆意掳掠?诸卿为官,行君子事,施仁者心,更要依《大明律》。”

朱祁钰下意识地就要接上一句——法无禁止即可为,法无授权即禁止。但硬生生掐住了话头,显然这题对现在的于谦等人,太超纲了。

在朱祁钰语气停顿之时,最懂感恩的高谷立马跟上一句,“殿下高见,如醍醐灌顶,如当头一声棒喝,高谷今日始见道之法门。”

高卿,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孤还要与你讲几遍,你才懂!

于谦和陈循二人更是毫不避讳投来鄙夷目光,谄媚进谀者,为君子不齿。

然而高谷既然走上了知恩图报这条路,就不会再顾忌旁人的眼光。他知道殿下懂他,他不是一昧阿谀之人,句句肺腑之言,是真将殿下视为君父。

高谷一不作奸,二不犯科,虔诚奉君,尽心侍父,高谷问心无愧。

如此忠良之臣,孤又怎忍心苛责。

朱祁钰朝高谷淡淡一瞥,无言便是最好的答案。

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藏富存银,人之本性。孤说朝廷这只手,是指朝廷要用自己的手段,让富商心甘情愿地将银子交上来。”

具体什么手段,朱祁钰掐了话头,没有言明。

三人皆是望眼欲穿地看向朱祁钰,眼中的求知欲几乎满溢而出。

殿下,您倒是把话讲完啊!

朱祁钰抿了口茶,道:“且如此行事,孤自有定策。”

不是朱祁钰在这里故作高深,实在以现在宗亲,哪怕是监国的身份,有些政策也不好跟他们托盘而出。

什么豪绅巨富,大明最富的商户分明就是你们这群文臣勋贵。

唯有坐上那张椅子,皇权天授,先拿到那替天牧民的名分。这一项政策才能推行下来。

朕不光要站着把钱挣了,还要你们跪着把钱送过来,末了还要叩谢一句“谢君天恩”。

……

正统十四年,八月二十。

夜。

亥时时分。

郕王妃房帏。

房间内烛火通明,汪美麟侧坐床沿,借着灯火,低头纳针,为朱祁钰制着一条新亵裤。

身为王妃,这些女红本可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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