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全虎目光瞟向窗外，很快又转回车内，道：“知道那封推荐信谁写的吗？”
“听申屠师兄说，是秦海博士。”
“对，研究院的秦海，我发小。”他略带自嘲地笑了笑，道：“不像咱俩考鸭蛋，这家伙命好，天赋异禀，现在在研究院搞晶石研究，算是神教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了，怎么样，厉害吧。”
“应该是很厉害吧……那和一星位、三星位比，怎么样？”唐帅缺乏这方面的常识，没办法直观感受研究院的分量，拿来和听过的星位对比对比。
涂全虎摆摆手，看来你是完全不懂呀，“不是一个赛道的，不过真要扯关系，你说的星位，他基本全教过。”
那不是星星的老师嘛，唐帅肃然起敬。
“他基于什么情况写的推荐信，我并没特意过问。但我想他既然亲自写信，必然是觉得你能当得起，所以我……”
说到这里，涂全虎看着唐帅，用带着歉意的口吻，叹道：“我也是个有私心的俗人呀。”
秦海博士写了推荐信，说不定还和涂全虎打了招呼，以至于让后者认为唐帅是个难得的人才。当听说唐帅来南惠中学面试，涂全虎急忙赶过去拉拢，可谓给足了唐帅面子。
涂全虎话中的这层意思，唐帅明白，后半句可就迷糊了。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涂全虎能急匆匆赶到南惠中学，初心肯定是出于爱才，想招揽自己。大凡任何身居高位者，只要想干实事的，多少都有爱才之心。虽说此乃人之常情，却也不该用上“私”“俗”两字呀。
“涂总，我觉得您言重了，小子唐帅虽不是人才，却也明白您求才若渴之心。这份心意，您或许认为是一己之私，却是天下多少身处底层求谒无门、渴望一展抱负的有才有识之士，所梦寐以求的。在他们看来，这不是私心，是大大的公心。”
唐帅偷眼看涂全虎的反应，心想第一次拍马屁，应该没拍错地方吧，也不知道他受不受用，算了，熟能生巧，慢慢来吧。
涂全虎摇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想了片刻，问道：“你去南惠中学面试，知道是要干什么吗？”
“加入降妖战队，降妖除魔，以天下安危为己任——”唐帅几乎是脱口而出，回答得慷慨激昂。
忽然晃见涂全虎强忍着笑意，唐帅脸上一红，问道：“我说的不对吗？”心想电视里台词都是这个调调儿，没毛病呀。
“这词儿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自己脑补的，真不对呀？”他愈发尴尬，整张脸火辣辣的烫。
涂全虎露出与他那张威严的国字脸极不协调的笑意，道：“你说的挺好，没什么不对。”
唐帅自然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可怎么个不对法，他心里并不清楚。但错是一定的了。
领导说你错了，那你就是错了。可领导说你对了呢？
唐帅哦了一声。
涂全虎感慨道：“你说的没错，只是世人太渺小了，渺小到有些东西，他们只能想得到，却没办法做到。”
“就像那些高贵的品德，平时大家习惯性挂在嘴边，以拔高自己的形象和位置，然后用口水淹死那些站在低处的人。所谓进可攻，退可守。”
“可是高处不胜寒呀。一个人的精神可以站得很高很高，不畏寒冷，不惧寂寞，但肉体不行。站得太高，穿衣不暖，吃饭不饱，哪个能受得了。”
“所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精神和肉体是分离的。都知道精神很重要，肉体是牢笼，可没有人抛弃肉体，因为那样会死掉。”
“精神总在一次次向肉体妥协，时间久了，精神也将被肉体彻底禁锢，人也会真正变俗。”
唐帅没有说话，一直认真听着。
涂全虎一口气说了许多，歇息似的顿了一会儿，才道：“人类历史上，曾有一段特殊的时期。群妖乱舞，魔兽横行，为祸人间，大地呈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乱象，也就是史书上说的大瘟疫时代。”
“大瘟疫时代的成因，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但在此期间，逐渐出现了一些人，他们像是被神灵选中一般，被赋予了异常强大的超能力，并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新的势力，斩杀魔兽，延护人族血脉。这股新势力，逐渐演变成今天的七星教。”
“七星教的历史，普通人所知大略是这样了。更进一步深入的细节，只有神学院的学生才会接触到，寻常人也不感兴趣。”
涂全虎顿了顿，道：“因为大瘟疫时代政府表现无能，以至于异军突起的七星教，很快统治了藏平洲。几百年来，七星教的势力越发庞大，远超政府，高高地凌驾于世人头上。他们头顶着至高无上的荣耀，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待遇，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哪怕是大瘟疫时代早已远去的今天，仍是如此。”
“越来越多的人，渴望加入七星教，去享受那让人眼热的一切。但血液的经时反应，是一道高高的门槛，把几乎所有人挡在门外。就算命好跨过去了，还有其他的限制，难关重重。”
“这是不公平的，对你，对我，对七星教外的几乎所有人，都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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