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章宇身后的汉子见西夏女子被擒，原本缩头缩脑的模样立刻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他指着西夏女子，满脸怨毒地叫嚣：“道长，快杀了她！这贱女人杀了我兄弟，绝对不能放过她！快，杀了她替天行道！”
章宇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汉子这副模样颇为令人不快。他正想开口，却听见西夏女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的泪光：“杀了我？随你们便吧！不过，既然要杀人，何须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道长，我与你交手落败，并非是我技不如人。不过是你们以多欺少。但败了就是败了，就杀了我成全你们的侠义之名吧！”
她声音中带着凄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死死不肯落下，倔强得像是一枝迎风的寒梅。
章宇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一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他本不是嗜杀之人，连日所见流民已让他心头沉重许多，如今更不愿再造杀孽。他沉声说道：“姑娘，你这话说的，你我并无深仇大恨。我为何要杀你？从始至终我不过是想问明事情的缘由而已。”
那汉子在一旁插话道：“道长，你怎么还不动手？这贱人身手阴狠至极，今日不除，日后必是个隐患……”
“我倒觉得一个姑娘家家，绝不会滥杀无辜，其中必有缘由。”章宇平静地说道。
说罢，他松开了扣住西夏女子手腕的手，缓缓退开一步。女子愣了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动摇，她活动了一下有些疼痛手腕，但随即冷冷一笑，声音冰冷：“滥杀无辜？可笑！”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扬手，一抹寒光闪电般射向身后那汉子的眉心。那汉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噗”地一声，一枚薄如柳叶的，形似羽毛的暗器已经没入他的额头，鲜血顺着血洞汩汩流出，他连惨叫都没发出便软软倒地。
“你！”章宇猛地拔剑在手，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的怒火，青玉更是怒不可遏：“我们明明放过你一马，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西夏女子收回手，缓缓站直，抬头看着章宇和青玉冷冷道：“你可知他是谁？那人身为汉人，却是蒙古人的暗探，蒙古人灭我李氏一族，他亲手杀了我母亲，你要护着一个走狗？我只恨不能亲手杀光他们这些畜生！倒是你们两个，被人当猴耍了还不自知。”
章宇愣住了，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看向那倒地的汉子，又看向女子满是仇恨的双眼，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算如此，也该由你与他正面对质，而非在我面前行刺杀之事。你这样，如何让我信你？”
“信我？”女子冷笑了一声，眼中尽是凄凉：“世上还有谁会信一个背井离乡、族灭家亡的亡命之徒？你不杀我，我已是感激。可他，必须死.”
青玉上前一步，剑尖直指女子，声音寒冷：“杀人偿命，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西夏女子缓缓闭上眼，伸开双手，仿佛在等着青玉的剑刺进她的胸膛：“我杀得心安理得，只可惜不能再向蒙古人复仇了。你要杀便杀吧。”西夏女子声音低沉而坚决，冷风吹过破庙，她的声音仿佛融进了风里，透着一股悲凉和决绝。
青玉手中的剑微微一抖，剑尖离她的胸膛不过寸许，却是被章宇拦住没有刺下去。她咬了咬牙，看向章宇，沉声道：“师弟，她心狠手辣，今日若放她离开，日后还不知道要惹多大的麻烦。”
章宇的脸色一片凝重，盯着那西夏女子冷峻的面庞，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想起她被擒时的倔强，想起她那声“杀了我吧”，更想起她提到“全族被灭”的仇恨。他深吸一口气，问道：“灭国之恨，弑亲之仇不共戴天，我若是你也必然追至天涯海角。”
西夏女子睁开眼，目光如冰刃般刺向章宇，声音冷如寒霜：“不错。他们灭我全族，不曾有一丝怜悯。若能报仇，这条命，我也无所谓。”
章宇剑锋微微一颤，压下心中的愤怒：“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在我问明缘由前行刺杀之事！你可知江湖………”
“你觉得他无辜？”女子冷笑了一声，声音凄冷得如夜风：“你可知我母亲临死前，跪地求饶时的模样？你可知我的弟弟，还不足五岁，就被他们斩下头颅悬在城门上示威？无辜？”她的声音渐渐拔高，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却死死不肯落下。
章宇握剑的手僵住了，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仇怨，但这般直白的痛楚，还是第一次让他无法反驳。他心中泛起一阵迟疑。
青玉也轻声问：“你是何人？他们为何杀你全家？”
“只因我故国被蒙古所灭后，李氏一族在我父亲带领下依然在反抗蒙古人，后来我家人被这些暗探所擒，逼我父亲投降。我随父亲在外征战才免于一死。可我父亲因救人心切，被蒙古人围杀，我母亲和弟弟随后也被杀害示众。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我誓要杀光这些残杀我家人的暗探！”
章宇沉默良久，才缓缓收剑：“国仇家恨，确实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可是你该去寻找正主，而不是这些走狗。”
西夏女子冷冷盯着章宇，眼中是深深的不屑：“正主？你可知道，这些走狗替主子做事，手上的血比正主还多！今日杀他，我不悔！”
青玉冷声道：“那你也应该正大光明的杀他，而不是突然偷袭，这种手段算不得正道。”
西夏女子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冷而坚决：“是。你们以多欺少就是正道，我不是，对我来说，报仇即是正道。”
“你…”青玉被她呛的一下涨红脸，毕竟在江湖上以多欺少也是不太光彩的事。
章宇无奈地摇头：“你走吧。今日我不杀你，是不想造更多杀孽。但若你继续滥杀，江湖上早晚会有人为这些人报仇。”
女子微微怔住，像是没想到章宇竟然会就此放过她。她盯着章宇看了一会儿，眼中的倔强稍稍软化，但嘴上却依旧冷嘲道：“算你宽容。但我不信，江湖会有人为这种人报仇。”
说完，她转身拾起自己的短剑，向庙外走去。走到庙门口时，她忽然回头，看了章宇一眼，目光复杂：“道长，你不杀我，也许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看西夏女子倚靠在庙门口的曼妙身姿，章宇一时又出了神，突然想到他刚才还接了这女子一枚奇特的暗器，当即摸出来，说到：“姑娘，你的暗器。”
“凤翎羽。”那西夏女子却冷不丁说出一个名字。
“啊？”章宇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禁啊了一声。
“这暗器的名字。”女子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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