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宸府露台。

傅凌云躺在南汐最爱的摇椅上,眼前全是南汐的影子,六岁的,十岁的,十六岁的,十八岁的……

缘分深时,他能听六岁的南汐亲口说,长大了要嫁给他。

缘分浅时,他两次如愿的娶到了日思夜想的南汐,都能走到离婚的地步。

他若从未走进南汐心里,年复一年,远远的看着她,日子也能过。可得到了再让他放手,无异于要他的命。

电话声响,傅凌云接通,哀莫大于心死的腔调:“说。”

杨经理战战兢兢:“傅总,这么晚打扰你了。江瑶在对接这次展会新签单的法国客户,发了两次邮件,两次都有严重失误,那边要求换人,我已经安排好了……”

傅凌云冷声打断:“这种事不用和我说。”

杨经理准备了六十秒的铺垫,傅凌云能听二十秒已经很不错了:“傅总,江瑶可能不太适合翻译部,涉及人事调动,需要您同意。”

公司这么多部门,只有翻译部人事调动要汇报傅凌云,而且江瑶是傅凌云安排来翻译部的。

“个人能力与岗位不匹配,按规定调,调到合适为止。实在没有合适的,就妥善处理。”

杨经理得了允许,解决了一大烦心事,想起了南汐:“傅总,您今年还准备带南汐去参加联合国的翻译工作吗?”

他总觉得傅凌云和南汐的关系不简单。

傅凌云像是老虎被摸了尾巴:“和你有关系吗?”

人傅凌云都要走了,确实和杨经理没什么关系,他笑笑:“我就问问……”

“什么时候我需要向你汇报工作了?以后翻译部的事你自己决定,有问题的去找沈总。”

说完,傅凌云直接挂了电话。

翌日,南汐要去祭拜父母。

早晨八点出门,和燕雨蝶一起去了趟花市,买了妈妈生前最爱的绣球花。又折去城东,买了现炸的糖糕。

这些都是南汐记忆中,妈妈的味道。

十月中旬,山野郊外的气温比市中心低好几度。

道路两旁的树叶已经半青半黄,一阵风吹过,零零散散地飘下来,打在南汐黑色西装上,碎成两片,跌进草丛里。

这是南汐回国后第一次来祭拜父母,不是她不想来,是没脸来。

拿婚姻做注,拿回南家股份,她觉得不光彩,不值得爸妈从小将她捧在手心当宝。

和傅凌云相处后,慢慢有了感情,她开始计划带他一起来。

结果发现傅嘉林才是害死她爸妈的真凶。

从头到尾,她和傅凌云就是个错误。

南汐蹲下,一一摆好鲜花,温热的糖糕,水果,看着爸妈的照片,第一句说的是:“爸爸,妈妈,对不起。”

南汐还没察觉,眼泪已经打湿了脸颊:“让伤害你们的人明目张胆地活了这么多年,是我做女儿的失职。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也在车上,他们会不会心慈手软,放过我们。”

冷风从墓碑四面吹来,凉飕飕的,是专属于墓园的阴寒,像傅嘉林泯灭的良知一样。

“他们利欲熏心,应该不会放过我们的。但那样,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离开,不用独自长大,不用面对承受这些恶意,不会碰到傅凌云,和他结婚,甚至……有他的孩子。”

“那六年,你们给了我最大程度范围内的陪伴和爱,而我现在却连和傅凌云离婚,拿掉孩子都做不到。爸妈,你们会怪我吧。”

南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梦到他们了,知道他们生气了,不愿意来看她了。

这两个月来,从她在法国差点被人绑走,创伤后应激障碍复发;从得知傅嘉林是真凶;从知道自己怀孕;从傅凌云不同意离婚……

每一个瞬间,都是压在她身上的稻草。

但傅凌云告诉她,一切都不是他造成的,也不是他想要的,他愿意放弃一切,只做她的老公。

南汐心软了。

她知道,离开傅凌云,她要么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惶惶度日,要么留在南都一辈子和傅凌云较劲。

她选择前者,同时决定留下孩子,给自己后半生一点希冀。

南汐在墓碑前,一跪就是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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