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四窜尖角,邓书韫脑袋嗡嗡作响,心跳快的惊人,血液都在翻涌,迷瞪的由着两名保镖护在身后,往江华阳身边引。

她按捺吐息,压下战栗,努力保持镇定,听得江华阳出声命令:“别过来,往盲角躲。”

枪声终于稍有停顿,她俯身于角落,从保镖围成的人墙缝隙,瞧见江华阳及他身边的人正护着方才交谈的两位长辈去往后方。

而三人刚刚所站的位置,显然被集中扫射过,最是狼藉。

危险并未解除,仍有玻璃窗盏不时碎裂的响动,枪支大抵都经过消音处理,倒是这些动静,提醒着他们依旧被人盯着

江华阳第一时间把身边的李叔和吴叔带到元宝提前准备的逃生艇,这场袭击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会有这些准备,也全是元宝职业上的习惯。

可元宝安排的这一切,江华阳今晚并不打算用。

两位长辈瞧见江华阳并未上船,沉声唤道:“孩子,怎么不上来?”

江华阳摇摇头,心说老天还是优待自己,这么一遭,倒是让他又卖出一份人情。

“两位叔叔先行一步,我媳妇还困在里头,外围全是特警,已经往这边逼近,情况稳得住。”说着他轻笑一声,“我倒想起一事,我这婚礼的证婚人还没定下来,李叔,你可别推脱,要是我和媳妇走不出这栋别墅,冥婚您也得给我和她整一场。”

命悬一线,李、吴二人都被他这番话逗笑了,“多大年纪了,没得让做叔叔的担心,拿出你的本事,叔等着给你主婚。”

江华阳点点头,抬手示意跟上船的保镖把两位长辈送至安全地带,而后头也不回孤身冲回别墅。

他此前得到大哥江华昌给的消息,是有这么一伙人要闹事,想着重大会议安保严苛,没有人会傻到这时候来挑衅,万没料到伏击会选在今晚,选在一场不足为重的小酒会。

他返回别墅的时候,里外早已乱作一团,没能跑走的人被十个彪壮的持枪男人围作一圈,真枪实弹给国人的威慑力太大,男男女女都吓得不轻,抖成筛糠。

江华阳瞧这阵势,心说这伙人大抵不是第一次入境,或许在这片土地都有内应。

邓书韫缩在角落,抬手抱头,眼珠不着痕迹的溜了一圈,心中大骇,咬牙暗想,这些人有备而来,分明是有规模的恐怖分子。

她撞上江华阳的眼睛,二人视线一对,江华阳面上冷峻平静,眸中却在说这一切同样在他的意料之外。

邓书韫说不清心底的知觉,他和江华阳都被劫持在此,劫持他们的人武器完备,一个个看起来戾气十足。

歹徒头目看群人此刻缩头缩脑的窝在一起,不似还能生乱的样子,吩咐两个小弟到外头看看接应的船到了哪里。

安排好一切,头目的视线落到了江华阳脸上,这男人形容帅气,气度不俗,被发现的最晚,虽是轻易给制服了压来,这会儿在呼啦啦一群人中,仍是极为惹眼。

他把枪随意一扬,枪口对准了江华阳的额头,冷冷问:“你叫什么?”口音别扭,但还算清晰,僵着脸,似是随时要把江华阳弄死,“别耍花招,我的枪可不长眼。”

邓书韫心下登时大乱,余光关注着江华阳,勉强保持一点清明。

他说过本次出行不会平静,因着竞标的事情,他必须以身入局,把辫子交到别人手上,才能让作恶者坦露身后,重拳出击,并且撇干净自己。

他让她安心,孩子不会有事,连城那些给过她帮助的人也不会有事,如今呢,他实打实的落在枪下,他的安排起了什么作用,他们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

室内安静了半息,忽听得江华阳道:“我叫言澈。”他语气带笑,“是一名从北城来的中国商人。”

说完他目光一转,抬手指向邓书韫,“那位女士是我的妻子,如果你要杀我,请先把她带到我身边来,她得跟我一起。”

邓书韫容色无异,心里诧异的猜测他当下的计划。

头目闻言摆摆手,距离邓书韫最近的一名歹徒便把枪抵住了她的眉心。

“言澈?商人?”头目皱眉,仍是问:“你真叫言澈?”

江华阳松了松领带,对于近在咫尺的枪,露出无所畏惧的傲慢,“是,我就是言澈。”

头目脸色微变,顿了顿问,“Andre Yan 是你什么人?”

邓书韫没听过这个名字,可Yan姓她知道,江华阳在贼人手下独独打出言澈的名号,是笃定言家与这伙人有过牵扯?

她精神依旧紧绷,就算有关联,这些亡命之徒到了危险关头,怕是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肯错放一人。

生死一瞬,江华阳还是这般上位者的姿态,她不怕死,她知道江华阳更不怕,可孩子们还没叫上一声爸爸,她也还没告诉他,她一直爱他,爱了很多年。

江华阳丝毫不惧,“他是我大哥,你既和我大哥相熟,就该放了我!”

头目细细打量起江华阳,瞧不出所以然,可这会儿也没法打电话确认,于是就着言家的事情低声问了几句,江华阳对答如流,姿态轻狂傲慢,倒是和那位言家二公子的传言对得上。

江华阳这一出,貌似给了缓和情况的时间,滞留下来的人都有一定地位,江华阳素来低调,识得这张脸的人不多,便也只往言澈这个名字想。

邓书韫猜出这些人定是和言家有过生意来往,念及此,江华阳的意图就值得玩味起来。

江华阳不慌不忙,“怎么?都知道我是谁了,还要爆我的头?”

头目收了枪,扯了扯嘴角,那笑十分怪异,把江华阳叫离人群,押着邓书韫的男人也跟上了他们。

头目压低声音说:“我们老板跟你大哥打过几次交道,放过你们可以,你大哥办法多,肯定能帮我们安全撤出中国。”

“你们要撤离?”江华阳嗤笑说:“难道你觉得绑架了我就能让有关部门开后门把你们送回国?”

“当然不是。”头目笑了笑,“但有了你的掩护,我们会走的很顺利!”

“哦,我们家帮你掩护,你的人一走了之,我们家留着被清算!”江华阳定了定神色,“这要放在以往,看在长远的生意上,伸个手也没事,可如今我们家危机四伏,我可没傻到主动请缨做家族罪人。”

头目哼了哼,“你们家的事我不关心,中国的兵太厉害,咬的我们不得不出此下次,打草惊蛇劫持人,你最好想清楚,你的命现在可是我说了算。”他心里同样着急,说好的飞机和船怎么都没有动静。

头目冷静一瞬,没准眼前的男人就是送给他和兄弟们的救命稻草,他故作亲昵的问:“你们家的危机是江家?”

邓书韫心里又是一紧。

江华阳神色如常,“没错,江华阳那种卑鄙之流,我早晚弄死他。”

邓书韫抿紧唇,暗说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奸诈货。

头目点点头,“我听说过这个江家。”他其实不爱做中国人的生意,危险系数太高,这才来第二次,就走漏了风声,困在这里骑虎难下。

他看着江华阳,极为认真道:“我还知道江家公子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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