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籁脸上最后一点郁闷消失不见,重重点头:“是的,我会努力的,母帝!父后!下一幅一定能让您认出是什么!”
“好!”
丰乐天也去揉了揉风籁的脑袋:“加油哦。”
“我会的。那么,母帝,父后,”
风籁一手被阿澜扶着,一手握着拐杖起身——他还不习惯路上行走。
他行礼略有笨拙,但很郑重,无愧于皇子的风采,“很感谢二位拨冗,儿臣先回去了。”
皇帝和皇后把心爱的幼子送出门,目送他离开。
娲玄回到座位上,眼睛竟有点湿润:“那孩子真的能走路了,太好了。”
“眼神都不一样了,都是多亏了国妃冕下,是她带来的奇迹。”
丰乐天感慨,“想必海因知道了,会很开心的。”
海因是琼泉的兄弟,是风籁的生父。
是他拼死在刺客的屠刀下保护了襁褓中的风籁。
想起故去的那个鲛人伴侣的音容笑貌,还有他死前恳求娲玄和丰乐天、以及琼泉能善待风籁的眼神,娲玄嘴角添了苦涩:“海因一定会很开心的。”
风籁那种纯真柔善的性格,十足十像极了海因。
娲玄一向不喜欢干涉孩子们的人生,比如她没有阻止次女风璘放弃皇室继承权,去做月神殿的巫贤,比如她喝止了日神派中想要让皇子去与国妃联姻的声音。
可是风籁……作为母亲没有给他一个健壮的身体已经心怀愧疚,更别提在此之中还有海因带着生命重量的托付。
“好在风籁似乎对昙露印象不坏,昙露也是个好孩子,有阿煌和阿璘在,他不会受委屈的。”
丰乐天双手扶在娲玄肩膀上:“别说这种话,你这个母亲还有我这个父亲还在呢。”
娲玄拍拍丰乐天的手:“我只是说……我大概要跨入黄昏了。”
【跨入黄昏】便是皇帝的日神传承逐渐过渡到皇太姬身上的阶段。
丰乐天搂住她:“这是好事啊,阿玄,这代表孩子们的时代要到来了,你也终于可以从沉重的责任中走下来,做回娲玄了。”
“是啊……你说得对。”
娲玄眺望办公室的落地窗,从哪里能看见双神都的盛景。
阳光怀抱着人烟,无线绵延。
而忽然,有团团乌云聚拢过来,遮住了太阳。
风雷将行。
“要下雨了啊。”
娲玄压低眉眼,发出一声叹息。
……
出了门的风籁,心事重重。
阿澜看见主人走路还是不太方便:“殿下,要不要我把轮椅推过来……”
风籁一向娇生惯养,也许早就受不了了,但还是想给母父面前展示一下。
“不,谢谢,阿澜,但不用。”
风籁吃力地拄着拐杖,目光坚定,还轻轻推开了阿澜要来扶的手。
他要走。
自己走。
“阿澜,我不可以一直依赖轮椅,我有腿有脚,是她赐予我的,我不可以辜负她。”
走回寝殿,他坐到椅子上,揉揉自己的膝盖,对自己唯一的近侍和朋友,郑重其事道:“我知道,她的本意可能不是这样,可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珍惜感恩——因为她给了我一个不会被怜悯眼神注视的机会。”
风籁只是不和人接触,但不是傻子。
他是对情感更加敏锐的鲛人族,因此更明白一件也许很残忍的事情——周围人的纵容和宠溺,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愧疚和怜悯之上。
因为风籁是活不长的,可怜可怜他吧,让他的残生过得开心些。
这些并非恶意,出发点还可能是出于爱。
“其实呢,阿澜,我也会怨怼他们,然后我就很愧疚——明明不管是妈妈还是爹爹他们,还是姐姐或者是哥哥,他们都没做错,也是他们的爱,我才能奇迹般活到现在。”
而风籁的本意并不是谴责:“愧疚的感觉真不好受啊。妈妈和父君父后他们,被这种感情束缚多久了啊。”
风籁合上眼睛又张开:“阿澜,我想学会刺绣,也想学会走路,想学会跑,然后我也想学习战斗。”
即使一开始很差也没关系。
“我想要回报那些亲切的人们的好意。你愿意帮我吗?”
风籁向阿澜展露笑容。
阿澜恍惚,又笑着跪拜下来:
“这是卑职的荣幸,殿下。”
风籁一扫之前的泄气,握紧拳头,目光炯炯。
他看向智脑上自己保存的,风籁发给他的昙露侧影照片。
我一定会和你拍一张合照的。
风籁暗暗下定了决心。
自己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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