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着名单和家事过往，皇帝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因为是给最在意的元序选择伴读，这是会陪伴一生的友人、属下，他想给孩子最合适最好的。
要求高了，合格的就少。更何况是皇帝的要求，没几人能活着达到。
前三页都是杜栗节选的家世好性格好的，如家就在其中，“毕竟是母家人，自带了情谊，比元序还大上两岁，能照顾着些。可从前未关注过如家姑娘的信息，人品如何……”册子上的记录倒是干净，却依然要见到真人才能下定论。
第二日见到玉琼时，皇帝就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她，并将册子摆在她面前。
“玉琼瞧瞧，这里可有你看着顺眼的，父皇召她们来做你的伴读好不好呀？”
观察着玉琼翻页的动作，皇帝自己在心里也计算着谁为伴读合适。
按着族制规矩，伴读是能只有一个的，可当初自己看大皇子做事没分寸便多选了一个盼着能看着点儿，现在玉琼必定不能少了。
如家的姑娘是必要进宫的，还可以和将来的联姻对象联络感情。再有就是恭恬王家的郡主，算来她今年也会走了，等养两年再安排吧。那这样一算，还需要再找一个啊……
玉琼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为自己选势力的机会，按照父皇对自己的宠爱，再有昨日的表现在，她提出的要求必定会被慎重考虑，直接答应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们……那就按着大皇兄的标准不止一个了，按两个人算，一个父皇肯定选好了人，那自己就只能选一个了。
家世不需要太高，但要是个有可持续发展性的，她不需要伴读的家世耀眼，只是不能成为拖累。不一定要是有咏雪之慧，但一定要懂分寸，就算是个混俗和光的人也不错，至少呆在一起会很舒服。
这些要求对一个同龄的孩子未免太苛刻了，但这个时代就是苛刻的，在大背景的对比下，她的条件也算不得什么了。
“段干…南棋……”
段干家似乎是景和王的母家吧，那个长相温和说话也好听的叔叔，为她操办周岁宴的年轻王爷，玉琼印象很深。
昂起脑袋，指了指画像上那个恬静文雅的姑娘，玉琼做出了决定，“父皇，元序喜欢这个！”眼神期盼的望着皇帝，只等他一个点头。
皇帝有些犹豫，他不想驳了女儿的请求，但段干家并不是他心中合适的人选。
玉琼见皇帝迟疑，立刻将小脸隐晦的转向一旁静立的杜栗身上，一个楚楚的眼神他就自觉的为她增添筹码了。“陛下，殿下。奴才记得段干家的老夫人还曾被庆康太后夸奖过端庄持重呢，而段干小姐便是由老夫人亲自养在身边长大的。”
庆康是如今皇帝的生母，也是先帝的元后，是生了皇帝便匆匆崩逝的可怜人，她在皇帝心中的份量是先帝的百倍。
一提起生母，皇帝的心也就偏了。被自己母后夸奖过的人，那必定不会差，教养出的孩子也定是个懂事知礼的。
“就宣段干家的姑娘择日进宫吧，先观了再说。”要是元序选中了，那便找个机会选段干家几人提拔，至少现在的国学院中尚着实太低了。
再随手将手边几个名字圈出，不管是凑数还是什么，他不可能只让两个人进宫，一个公平的机会还是要给的。
啊，还有玉叶的伴读，就连着这次顺便选了吧。
做完，微微低首含笑看着玉琼，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朕的永明公主可还满意啊？”
轻哼一声，玉琼傲娇的侧头，小声音娇娇的，软软的。“勉强吧！”
皇帝被逗笑了，抱起玉琼蹭蹭脸，得到一个带着甜香的脸颊亲亲，看的周围的杜栗和竹织心中欢喜。
“朕在那日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是你的第二个伴读，玉琼一眼便知晓是何人哦。”
…………
这一日嫋嫋春风轻柔吹拂，青鸟萃于萍中，荡来层层波，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行至暖春阁时，里面的夫人带着自家来选永明公主和大公主伴读的孩子已经全部到齐了，在门口玉琼晚一步还碰见了大公主，杏眼桃腮可爱非常，却只见对方虚虚的一礼后噘着嘴娇哼一声，也不管身后宫女的焦急神色，径直先进了阁中。
她的贴身宫女更懂事些，主动来到玉琼面前道歉，得到玉琼不在意的答复后才急急跑去追自家主子。
等人走了，玉琼才问出自己的疑惑。无辜不解的望着竹织，手里的小布偶被捏的皱巴巴的。“竹织，大皇姐心情不好吗？”
大公主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玉琼。虽然玉琼统共就没见过几次大公主，也很少交流，但好像每次对方都对她展露出十分明显的不喜，这次更甚。
竹织也知道玉琼没有放在心上，这只是每次见到大公主后的定点疑问，到现在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己问完就会忘在一边了。
玉琼进到阁中时大公主只是瞥她一眼就不再看过来，她其实就不在意伴读的事，她自己玩的很好，被拉着来选本身就烦，在门口见到玉琼就更烦了。
浅笑一声，玉琼感觉出她的烦躁，好心的开口，“要不大皇姐先选？本宫不急。”
大公主也同样好心的投来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按着自己母妃的话选了个尚书家的姑娘。小姑娘的母亲似乎早有预料，毫不意外的带着女儿向大公主谢恩。
选完大公主就毫无留恋的走了，平时还会和玉琼呛几句的，今日倒是急的很。
大公主走后，玉琼大致扫了一眼，却在人群猛地定住。一张和当初惊鸿一眼铭记至今的相似脸庞，虽然仅孩童模样，但她和自己的母后真的……很像。
竹织也顺着玉琼发呆的方向发现了那人，可她却没什么反应，用和介绍其他人一样的声音轻声道：“那位是如夫人与如小姐，是皇后娘娘兄长的妻子与女儿。”她连亲缘关系都不想细说，她还在怨。
可玉琼没有注意到，她被那张脸吸引了。怪不得父皇说她一眼就可以分辨出，她见过不下二十幅的母后画像，每一次都是为当初生动的人又添一笔神态，现在怎会认不出呢。
脚步略带匆忙的来到如家夫人面前，感受着她身上的关爱与疼惜，“她就知道自己不会错认。”
“您便是如夫人吧，永明该叫您一声舅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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