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越往下游航行,水道上遇到的船也越多。

一个年轻的儒生站在船舷处,望向两岸徐徐后退的青山,微蹙着眉不语。

他是郑俭的长子郑文杰,这次一家人去鄂州,皆因为他送钱打通官路。

“兄长,你一个人在这干嘛?是担心补缺的事吗?”

郑文杰见是郑雪芸,笑着摇摇头:“那位……公子可好些?还是小妹厉害,我这读书人一见血就头晕。”

郑雪芸想着刚才周煜的言辞,淡然一笑:“公子的伤且要恢复段日子,不过,他倒是位很有意思的人。”

郑文杰闻言眉梢微挑,眨了眨眼却没再多言。

……

郑俭与詹远道正在厮杀,黑白子相互纠缠不休。

他见女儿突然进入舱房,似有话要说,放下一枚棋子:“芸儿有话就说吧。”

郑雪芸迟疑着看向詹远道:“刚才妾身让公子给自己卜了一卦。”

“哦?卦象如何?”

“六次皆阴。”

詹远道心中一凛,捏着棋子的手顿了一下,唇角也微微抽搐。

郑俭见状不解:“可有什么不妥?”

詹远道将棋子落下,为掩饰心里震惊洒然一笑:“没有不妥,只是公子还在病中,这一卦做不得数。”

郑雪芸颔首抿唇眨了眨眼,她对《周易》也浅浅看过,这一卦该是地势坤,在她印象里是个大吉的卦象呀?

联想到少年境遇,暗叹一声:是不太准,否则大吉之卦怎会落得如此?

不久对弈结束,常胜的詹远道这次竟然输给郑俭,这让他在女儿面前颇为得意。

……

郑俭来到夹板上,与郑文杰一起望着来往船只,谈论家中未来的安排。

“为父已托你世伯在江宁谋一实缺,朝廷公文一到,你就要走。所以到家后,先把行李收拾收拾,莫到最后又手忙脚乱。”

郑文杰毕恭毕敬一躬:“父亲放心,孩儿回去就将要带的规整好,不会耽误行程。”

他知道,为能让自己有个好位置,家里这次是下了血本。

郑俭点头继续叮嘱:“你能这么想,为父就安心了。既去上任,家眷必定同行,为父还备了另外三万两银子。到那边先置办宅子,招几个下人,剩下的你看情况,上上下下也需要打点。”

郑文杰一惊,给自己这么多银子,家里营生肯定要拆东墙补西墙。

“这次为孩儿补缺,家里花费不少,就不要带那么多了吧?”

郑俭欣慰点点头,自己这儿子虽不是惊世之才,好在读书刻苦,没什么不良嗜好,对长辈恭敬有加。

虽不圆通,但也算守礼遵法,慢慢总能混个知县,若有好机遇,太守也有可能。

顾念及此,郑俭郑重看向儿子:“这样安排自有道理,你先站稳脚跟,一大家子,日后都要去投奔你的。”

“父亲……”

郑俭抬手压了压:“芸儿迟早嫁人,营生也要还给族里,这些事讲给你,你就知道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您经营这么多年的家业,舍得还回去?”

郑文杰可知道父亲对这份家业有多重视。

“哎,没办法。为父是有些不舍,但是……”

郑俭凝重的看向儿子:“这次你也看到,没靠山什么都是浮云,有靠山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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