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莫尔刚回到宿舍,就被喊到了工厂大门。

隔着几十米,她就认出了那个高大但颓废的身影。

那是缠绕着她的噩梦,无论怎么甩,都会被再次黏上,直到吸干她的一切。

还没到门前,贝洛就迎了上来,装作很想念她的样子,浮夸地张开双臂:“昨天怎么没回家?”

阿依莫尔停住脚步,低垂着眼,不安地捏着发梢。

贝洛演了个空。

被女儿拆台,对自认为“一家之主”的他而言,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他收回手臂,快步走到阿依莫尔面前,装作亲昵地低头,压低声音:

“真不愧是贱货的种,准备跟你妈妈一样,丢下老子跑了是不是?”

阿依莫尔瑟缩了一下。

贝洛喊她,不是喊“小贱货”,就是喊“婊子的女儿”。

她没见过妈妈,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真的很差,但她清楚,她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赌博、醉宿、家暴,从十一二岁开始,就逼着她用各种手段赚钱。

骂完女儿,贝洛总算感觉舒坦了一点。

今天一整天,不是在“家族”手下求钱,就是对一个小小保安低眉顺眼,憋屈死他了。

刚刚在工厂门口,保安还看着呢,阿依莫尔居然不理他,简直是把他的脸都丢完了!

贝洛斜视着打量周围,确认没人后,厚重的巴掌往阿依莫尔的腰上扇:“以为你翅膀硬了,就能跑了?老子告诉你,做梦!”

阿依莫尔下意识瑟缩起来,闭上眼睛,用附肢死死拧住了贝洛的手。

作为“明”道途特有的器官,附肢的力气比普通人大的多,贝洛疼得龇牙咧嘴,连抽回手都做不到。

附肢表面全是刺细胞,小刺一旦碰到物体就会向外弹出。

附肢上的毒素顺着伤口流入血液,贝洛的手失去了控制,瘫软下来。

女儿的强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在女儿身上建立起的可悲自尊完全被打碎。

贝洛五官扭曲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该死的小婊子,可恶的怪物玩意……”

他色厉内荏地拽出手,威胁:“你,马上把厂长住的楼告诉我,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阿依莫尔如梦初醒,举起附肢,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不。”

刚刚的反击让她意识到,她现在是共鸣者,拥有部分神的力量。

而她看上去可怖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

过去的噩梦,该醒了。

她盯着地面,强迫自己忘掉过去的阴影,附肢在空气中缓缓漂浮。

要战胜伴随了一生的阴影,并不简单。

古怪的小店突然浮现在她眼前。

昨天误入小店时,她感受到的,是未知之下的急切恐怖。

但现在回想起来,店主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甚至送了她一片羽毛,还指引她踏上道途……

银白色的海浪越发汹涌。

她捏紧身上的“新教”制服,指挥着附肢,把贝洛缠绕起来。

柔软、黏腻、无法反抗。

贝洛像是被沼泽的泥沙扯住,每一次挣扎都致使他陷得更深。

附肢上的麻痹毒素很快起了作用,贝洛两眼一黑,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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