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凝辉洒山间。

此间人。

尽数癫。

玄门不知何时有了南张北马的说法,我家便是南地张家,术字门世家。

术字门者,寻仙问卜,请仙扶鸾,能知趋吉避凶之理。

我出生那日。

天有异象。

血月当空现,乌云遮夜颜。

灵狐穿堂过,白蛇盘桃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来祝贺的客人都懂得玄门之法,也都看出这是不祥之兆。

一声起,声声不息。

不知是谁最先说了一句此子是妖孽临世,断不可留。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说要杀了我。

二爷为了平息众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刺了我十二支阴阳针,分别刺在天灵,汇会,檀中,丹田,周身四大要穴。

即便是成年壮汉挨了这十二针也是非死不可,何况是我?

一个出生刚满月的婴儿。

爷爷为了保住张家之主的位置没有出手救我。

爸爸屈于二爷的威严不敢说话。

只有妈妈哭红了眼睛,带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我离开了张家。

妈妈是个普通人,不知什么玄门道法,更不知为什么我非死不可。

她只知道我是她的儿子,她是我的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在这里。

妈妈带我去了医院,医生只是远远的瞧了已经有进气没出气儿的我一眼,便说没救了。

妈妈不肯放弃,一连跑了几家医院,都是如此。

后来。

老道儿出现了。

就是我现在的师傅。

他说他是从桃花观而来,他说与我有道缘,能遇见我那是天意。

好像对于道士来说,天底下所有解释不清楚的事情都能用天意、道缘这些玄之又玄的说法解释。

老道儿带着我去了云深处,山崖间,时过境迁至今已有十八年。

桃花观在江西一座深山幽谷之中,山峰险峻。万仞开屏,种有万株桃花,常年不见人烟到此。

观中只有我与老道儿两人,自给自足,倒也不缺吃穿。。

三岁那年,我已开了道心,老道儿便开始教我识字念书。

他说我是天生修道的胚子,只可惜六亲淡薄,十八岁之前不得与父叩首,与母相见,十八岁之后也难在父母身前尽孝。

他又说我文曲入命格,福星烂天边,可修道法渡世,难积福报渡己。

颠沛流离而终此生,老时痴癫死在不知处是我的命中注定。

我问他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

他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前世因得今生果,天道轮回那也莫过于此。”

直到八岁那年,老道儿说道士出世不避世,将我送下山去读书。

一直到我十八岁,过得倒也平静,没有遇见什么磨难,和常人一般无异。

不过也有些不同之处,那就是我习得一身好本事,三十六法门,无一不通,但是也无一能精。

我也说过学这么多全都想半罐水叮当响似的,不如单单精研一门为好,不过老道儿倒是没这些打算,只恨不得把天底下的道法都一股脑儿教给我。

我提了几次他也不听,我也只好听之任之。

直到十八岁成年这日,老道儿突然离去,不知所踪,只留给我了一封信。

让我去成都府找白家,他给我谈了一门儿婚事。

婚事二字后面,老道儿画了一个笑脸儿,打了个括号里面写着新娘子是个大美人儿!

我看着这封信有些无语,不过倒也不担心老道儿的安危。

他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可实际上做事也确实不怎么靠谱。

但是他的道法是真的高。

尚未修道之时我见他好似井底之蛙见明月。

如今道法有所小成,我见他更如一粒蜉蝣见天地。

我反正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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