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宇文坚在墙头四目张望,似乎是心情极佳。

跟在身边的普拔不由的问道:“世子似乎对此地颇为喜爱。”

宇文坚笑道:“如此明显?”

普拔点了点头。

宇文坚索性一屁股坐在土墙头,笑道:“安置好营地后,唤几个百夫长过来。”

“诺。”

很快安置好部众的达奚步、伊娄莫忒、丘敦虎、宇文吉、拔拔赤勿五人联袂而来,在宇文坚面前分坐左右。

拔拔赤勿坐下后,先道:“世子,两位酋长主动要求值夜。”

宇文坚点点头,吉答和库莫两部主动放低姿态,未必没有俟亥泊离营的影响,毕竟比起质子营,他们只是投附过来的小部罢了。

宇文坚也不管他们,抬臂指着远处的山峰道:“你们知道远处的山唤何名?而这水又唤何名?”

宇文吉抬头望了望,道:“既然我们是顺渝水而来,估摸十有八九也称渝水。”

“不错。”

“俺也一样。”

宇文坚笑道:“对也不对,这整条河皆可称为渝水,只是有主有支。

但此河段却因为一件事,被记录在了史册的案牍上,那山当地人称为白狼山,而此段河,名为白狼水(大凌河)。

这事你们可有人知?”

达奚步瓮声瓮气的说道:“世子说的可是魏武帝北伐的事?这有甚好说的,那败亡的几部乌桓里,说不定还有人投了咱们呢。

倒是那张刚侯的确勇武,蹋顿人众,败的也太冤。”

此话立刻引来众人大笑,先前因为俟亥泊离营而造成的一点隔阂,也在这会彻底泯灭。

宇文坚笑叹道:“达奚步看来有长进了。”

伊娄莫忒道:“我倒是觉得一点也不冤,当时蹋顿骁武,诸部皆比之冒顿单于,是他自视过高,轻敌罢了。”

丘敦虎哼道:“蹋顿麾下不过十万之众,岂可跟百万之雄做比,大匈奴昌盛时,雄霸南北大漠,可比窝在幽州的乌桓强盛的多。”

宇文坚笑道:“蹋顿也好,冒顿也罢,都是昨日的英雄。

我宇文坚却是要做今日的英雄。

各位,他日若是我在此地建城立国,诸位可能助我?”

“啊?”

达奚步惊道:“世子莫非是说笑,此地早成废墟,又毗邻慕容氏的大棘城,城起不易,守起亦是。”

宇文吉道:“世子所言的是今后,又非此刻,你慌什么?”

达奚步嘴硬道:“那有。”

听这一说,众人都回过味来,纷纷表示愿附骥尾。

宇文坚对此也只是微微一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今后的事,顺势而谋,方为上策。

宇文坚转言道:“魏武北伐之事,是让你们要学张刚侯,而不是蹋顿,你等骁武,切勿因轻敌落败。

须卜氏的大军离我们之距,轻易难救,我等同于孤军。

此地立城,乃小志也。

我等有一统鲜卑之志,但却也要以一城而起,否则日日呼喊,不踏一步,几时能成丈夫。”

众人起身扶胸,道:“我等受教了。”

宇文坚亦起身道:“此次对大棘城的作战,我军当以破坏为主,杀伤为次。

大军以百人队为基,多路而进制造恐慌,将沿途村镇上的百姓,全部赶向大棘城。”

“诺。”

军令已发,宇文坚道:“除了拔拔赤勿,其余人下去准备吧。”

“诺。”

望着已经能直视自己的拔拔赤勿,宇文坚不免感慨,什么贵贱,不过是欠缺机会罢了。

宇文坚道:“此次你部不参与棘城之战,你领五十骑,配双壮马,替我看顾北部。

这些壮马的来历和维护你都看在眼里,金贵性我不赘述,现在是它们体现价值的时候了。

这也是我军东进的底气,此刻尽数托付于你。

你就是保证大军安全的眼睛。”

沉甸甸的责任押在肩上,拔拔赤勿扶胸颔首,道:“除非我们全部战死,否则北方绝不会有一骑南来。”

宇文坚拍了拍拔拔赤勿道:“我要的不是伤亡,你们的命值钱着呢。

畅通的消息传递,才是你们的价值。”

“诺。”

拔拔赤勿连夜带人北上。

一块块嗷嗷待哺的农田阡陌成行,冬小麦此时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了。

沟里的粟米刚撒下种子,还未种上一半,就见地头没了人影,只有随意丢弃着的铁?和铁锸。

数里之内,农田之中,不见半个农夫忙碌的身影,这里景象,在春日里实属罕见。

快到午时,望着人群拥挤的街道,守卫棘城西门的都尉,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他不顾城下的鼓噪和咒骂,下令暂时关闭城门,上报都督府。

自天蒙蒙亮始,一开城门就有源源不断的百姓往城里来,起先他倒是不在意,但随着时间推移,棘城本就不宽广的街道上,就已经是人满为患。

待起疑的他一细问,回答什么的都有。

“官爷,小的正在田里种地,就被远处飞来的一箭吓跑。

这才顺着大道,跟大伙逃来的。”

“我也是,刚下地,裤腿还没卷起来,就见有兵爷赶着我们全村的人往东走了,我也就跟着来了。”

城门都尉脸都黑了,棘城以西哪来的骑兵,就算有也是直接奔着棘城来,谁没事赶着你们玩,怕是你们这帮刁民,不想下地吧。

想到此处,城门都尉抬手就是两鞭子解气,将几个说话的农户,打的满地打滚。

城门都尉是打死都不信的,那股骑兵会白白放走到手的人口财货,放过待宰的羔羊,无聊到只将他们赶离土地,不许种地。

都督府。

段夫人和慕容皝得知此信,心中亦是起疑,主力出征,城西又出现了陌生的骑兵,由不得他们不警惕。

母子俩坐着牛车往城西去,谁料刚出府上街,牛车行了百十米就走不动了。

段夫人掀开车帘,放眼望去,尽是席地而坐的百姓,此刻她已经面目含煞,城门都尉失职!

在清街士卒的努力下,整整多花了半个时辰,段夫人一行才赶到西城门。

登上城楼望去,不仅是城内的各处街道上人满为患,城外亦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

看这人数,怕是棘城周围各县村的人,都往棘城来了。

段夫人轻佻眉头,扭头望着城门都尉道:“还愣着干什么,护军上街,先把城内的秩序维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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