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
此刻,被喊来给华妃诊脉的江城,脑门上的冷汗不断往外冒。
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刚才也不应该左脚先跨入翊坤宫的大门。
不!他今日就应该休沐,不应该当值。
四大爷坐在床边,神色莫名。
见到华妃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便什么气都没有了。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昔日在王府时,自己害她小产,失去那个男孩的时候。
也是这般,虚弱地躺在那。
四大爷想起他们那个被自己亲手害死的孩子,
心头的愧疚,排山倒海。
罢了,即便世兰做得再过,也不过是算计了一个妃嫔。
她拈酸吃醋,只是太过在乎自己。
如今这阖宫上下,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唯世兰一人而已。
就连嬛嬛都做不到,她心里装的人太多了。
今儿个要替这个好姐妹说情,明儿个又要为那个好姐妹东奔西走。
其实,她私自让温太医到存菊堂给沈眉庄看诊,何尝不是在违抗自己的指令?
越想越多,越想越烦躁。
他止住已经偏了的心思,问江城:
“华妃的身子如何了?”
四大爷的声音不大,但把江城吓了一跳。
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支支吾吾地说:“娘娘她...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
四大爷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不满道:
“朕不想听这些,你只管说,华妃到底怎么了。”
他还急着去上朝,自然受不了太医磨磨蹭蹭地吊书袋子。
江城被吓得一抖,战战兢兢地回道:
“容微臣,容微臣再仔细看一下。”
再三确认,最后他只能破罐子破摔地告诉皇上:
“皇上,娘娘,娘娘她的脉象,呈滑脉之像!”
若是别的妃嫔把出这个脉象,那是该升官发财的。
但谁都可以有喜,偏偏华妃不行。
虽是喜事,江城的脸上,分明没有半点喜色,已经是满脸煞白。
颂芝想起娘娘最近的反常,意识到什么,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四大爷的眼神黑沉如渊。
原本一脸担心的他,在听到江城的话后,神情蓦然冰冷,阴森可怖。
整个大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华妃的身体应当是怎么样的。
世兰怎么会有孩子呢?
年世兰怎么能有自己的孩子呢!
他冷冷地盯着江城,缓缓说道:
“华妃平日里的脉象,可一向是你兄弟二人在看顾的。”
言外之意就是,华妃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江城江慎两人,必定也是帮凶。
违抗圣意,是诛九族的祸事!
江城闻言身子一抖,连忙想法子找补:“其实滑脉也不一定是有喜了,娘娘喜食寒凉之物,身子又一向不好,这脉象,也许是痰湿之症,也不一定。”
这话虽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对四大爷来说够了。
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假意斥责一旁的颂芝:
“没听太医说什么吗?还不快去把小厨房里的那道蟹粉酥撤了!”
正好,又省了一笔。
惊吓了一回,方才心中对年世兰的愧疚和爱意,已经抛诸脑后。
颂芝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昏迷的华妃,还有神情莫测的皇上。
江城心一横,干脆苦着脸跪下请罪:
“微臣学艺不精!还请皇上让章太医过来看看!”
这个时候,官职和性命该保哪个,他自然是知道如何计较的。
这宫里该有孕的人没有,不该有孕的人却有了!
华妃肚子里这块肉,皇上说有就有,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可绝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显然,四大爷也正有此意。
心中的杀意暂且收敛,江城江慎兄弟虽给华妃办事,但到底还是识时务的。
可见,对于华妃的身子和脉案,平日里并没有阳奉阴违。
他低声吩咐苏培盛:“你去请章太医过来。”
随后又命令小夏子去寿康宫走一趟:
“就告诉皇太后,朕今日有要事,不过寿康宫请安了。”
得亏是起得早,不然还真不够时间折腾的。
下了早朝,
苏培盛提醒皇上去碎玉轩用早膳。
但他这会哪里还想乱跑,华妃的肚子和朝中的局势,才是头等大事。
翊坤宫,
章太医在一旁老神在在地坐着。
他毕竟是年纪大了,比年轻人沉稳,能兜得住事。
此时的华妃已经醒了,她也是真的累着了,那白皙的脸蛋上,眼眶下淡淡的乌青尤为明显。
见到皇上过来,立马委委屈屈地红了眼眶。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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