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海鸥号”其实就是一座比黑雾岛要小上几倍的飞艇，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座飞行的工厂，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地方。海鸥号一直隐藏在云层里，整个飞艇的外围有一种外形如羽毛的设备，这种设备通过涡轮来滞留云朵，就好像一件云做的斗篷，罩在飞艇上。当然仅仅只靠云层是无法做到躲避黑雾岛的实时监控的，所以飞艇配备了信号干扰器，在这里几乎收不到任何信号，而且它还有暂时隐形的功能，遇到紧急情况是可以瞬间消失在敌对视野中。
黑色的方块降落在停机坪上，从闸门向外看去，不得不被这种景象震撼到——我曾经去过“花都”参观了海洋博物馆，其中那种穿越海洋的感觉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而穿梭于云层也绝对不亚于那段经历。看着云如被褥般向后滚去，莫名的轻松和清爽蔓延到心头，来自月亮那道道白光也变得柔软，真想就这样躺下，做上一个醒不来的梦。
金发男对我呵斥了一声，示意我别停下。
我是最后一个从运输机上下来的人，当闸门关闭上的时候，由于灯光还没开启，一切都陷入了昏暗之中，我勉勉强强看得出轮廓，站到了人群中。随后是突如其来的香烟味直冲我的鼻腔，呛得我一下子忘记了怎么换气。一个红点出现在我眼前，飞艇内部的灯光一排排亮起来，一个巨大的脑袋撞到了我的身上，低头一看居然是个年老的大头侏儒，一手抽着杂牌香烟，一手拿着一个类似项圈的东西。
“薇薇安，这不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成员吗？”沙哑的声音从老侏儒嘴里传出，应该是向那个女特工说的。明明表面说着让别人介绍，自己却好不把我当外人，立刻把手里的项圈交到了我的手上，对我轻声说道：“记得戴在脖子上，我可不希望你把整个海鸥号给毁了，这可是我毕生的心血。”
一圈又一圈，琉璃般的纹路把光线吸在表面，折射出五彩斑斓，一片又一片。整个项圈仿佛就是某个精密机械中的圆形硬履带，复古的风格带着神秘，外侧镀着非凡质感的特殊金属，虽然托在掌心看着不大，却沉甸甸的，和一颗大石头一样。最让我惊叹的工艺是关于电子信号传递的线路，由于项圈的厚度很薄，在内部布线完全是不可能的，居然是直接布置在项圈上，没有使用任何电路板。找了一圈，我并没有看到哪里有可以把项圈解开的卡扣，这个小老头眯起藏在厚厚眉毛下的眼睛，和蔼地说道，“你可以试试直接往脖子上带。”
“直接？怎么直接？”我还没来得及思考，金发男走上前来，迅速把项圈对着我的脖子就是一摁，我本能地把手抱在身前以为项圈会直接掉下来，因为连项圈都没解开怎么可能会戴到脖子上呢，又不是魔术，再何况魔术都是假的。
然而金发男并不是作秀，老头也没有撒谎，项圈紧紧地系在了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上了这个项圈，脑门的疼痛一下就减弱了不少，好像“鸭子”和其他猫猫狗狗一样，被驯化了？看到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金发男叹了口气便离开，跟上人群往飞艇的深处走。
我这才发现，不止是我们运输机上下来的三个人，在我们降落到海鸥号之前，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进到飞艇里来，看他们的穿着和绿洲警务的灰色制服有些许不同，正常的绿洲警务服装上是有一块绿宝石模样的图标的，而他们的胸前却挂着一个又一个印着中文汉字的吊牌，通过识别，代表的是一串编号。
等到人群走散，大头侏儒摸了摸我的手掌，带着些许哽咽，向我解释：“孩子，你一路过来一定很辛苦吧，这里是一所连政府都不知道的科研设施，先别害怕，我们不是要对你做实验，哈哈，听我慢慢说——前面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以前和你父亲一起的项目小组成员，这些人当时负责的是‘粒子碰撞和空间曲速’，一个研究航天技术的普通项目，但是由于在进行某次测试时，发生了异常，这些人被政府开始通缉。我在地表的名声不小，他们在落难之时找到了我，和我讲述了我从未打算在自己这短暂生命里能会遇到的事情，我也不和你绕弯子，相信政府的人也问过你——那便是外星生命，或者换一个说法，我们应该称它‘高维生命’，也就是藏在你脑子里的东西。”
“你可能有些难以接受，没关系，你会有时间慢慢体会，我在这给你初步解释一下，所谓高维就是比人类所在的三维空间更高层次的维度，点，线，面，这些数学里用到东西，就是所谓的低维。怎么想象高维的存在呢？这个我也没见过，但是你可以尝试去想象把一张纸对折起来，每对折一次就是一层维度，高维总是能看到低维，而低维很难看见高维，这就是我们能看到，点线面的原因，因为我们的维度是比较而言高的水平，而比我们维度高的，我们就很难观测到。所谓的‘鸭子’就是一种高维的生命，我们了解它很难，而它了解我们非常简单，几乎就是眨眼间就把我们人类这一代代文明全部了解透彻了。
人自然是会害怕的，这些不能确定的东西就像幽灵一样。然而这才刚刚开始，‘鸭子’其实还并没有直接进入到我们的三维世界里来，它还在观望，或许是还没有找到直接进来的办法，又或许它也和我我们一样，正在害怕和担忧着某种因素。
但仅仅只是观望，它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觑，你也有过体会，捏爆几个头就和摘葡萄一样简单。而你，孩子，你已经成为了它至关重要的媒介，只有你可以与它交流。我们的目的是希望你能让它对我们这个文明的态度保持积极，让两方达成共识。”
说着说着，他哭出了声，最后为了表现乐观一些，转过身去，颤抖地笑着说让我跟上去。飞艇的内部毫不复杂，很大面积都是暴露在外的储藏空间，并不像黑雾岛那样通道之间来回穿梭，分开成一片片大大小小的独立空间。
一边听老头讲这里的故事，一边观察着这些盖着防水帆布的物件设备。都是研究的器械，有几个我还是能叫的出名字的，因为在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父亲偶尔还是会教我一些科研方面的知识内容的，而这些设备，父亲以前在项目研究时应该是接触了很长时间，每次聊到这些杂七杂八的设备，他总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好一阵子。
有一个白色的碗状的小型器械，特别引人注目，老头看到我对它很感兴趣，马上又热情地向我介绍。
小型意识传播阻断矩阵——一种用于防护精神攻击的设备，它通过干预生物神经刺激电波的波长，从而达到削减某种特定频率波长的的刺激。老头说这个设备的应用领域很广泛，可以在医疗方面用于麻醉，也可以用来警务人员进行镇压暴徒。但最初这个设备的设计者的目的是为了在实验过程中避免受到高维生命入侵意识。
“可惜的是，这样的设备依然阻挡不了意识被侵入，它们太过强大了。”
“既然‘鸭子’还在我这，那你们的研究对象又是什么呢？”
“元素8807——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他说的便是在之前由血腥十字会拿出来震惊整个科学界的元素样本。
“我们通过一系列检测，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个元素的粒子排序规律，有很多科学家都说是构成这个元素的最小单位完全和人类世界中不同，不可被测量。而且在研究途中，有将近一百号工作人员被入侵了意识，有的变成了植物人，有的脑部坏死。就在那边，有一块白板，上面都是牺牲于实验中的科学家。为了不再让相同惨烈的情况发生，我们停止了对8807的实验，直到我们又遇见了你，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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