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灰着脸把天空遮个严严实实。虽是早上,也丝毫不觉清爽。广州重新变得闷热潮湿黏腻。
陆海鹏拖着赵一念的旅行箱把她送到出租车旁,替她放进后备箱里。
她刚要转身上车,陆海鹏凑近她脸颊跟她耳语:“他不是他!一念。在BJ等我。”说完竟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是陆海鹏从未有过的越界举动。
当赵一念看见出租车内正望着他俩的吴桐时,脸上的惊讶之情也随之淡去。
她哑然失笑:“别再这样做了,我知道他不是他。”
赵一念拉开车门,朝陆海鹏挥挥手:“再见,海鹏。”
陆海鹏看着她,马尾扎在脑后,些许碎发被薄汗黏在额角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夏天。
她也是这般模样,在转弯的路口朝他道再见。那时,他就是看她看的呆了,忘了和她道别。
十年未变。
他总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忘记和她道再见。
去往白云机场高速两侧,闪过大片茂密树木,轻微摆动着油绿的树冠。和北方高速两侧风景截然不同,尤其是京张高速。那是赵一念回家乡的路。
每次走上那条路,两侧都是玉米田或黄土地,和延绵不断的枯褐山脉,没有这么繁盛的树木。
细数起来,她也去过一些地方,走过一些路。唯有与一人同行之处,叫她念念不忘。他俩的足迹,在森林,在旷野;在山顶,在河边;在雨中,在雪夜;在庙宇,在古堡,甚至是在天堂,在地狱……
自那一夜突生变故以来,韶华一去已十载。
找了十年,等了十年。
如今已不似乍然分离时身心俱痛了,她只盼不要忘记。尤其不要忘记少年的笑靥,和左边脸颊上令人沉醉的狭长酒窝。那是温暖她孤独寒夜的微光。
可终究那酒窝装满了苦酒。
命运亲手撕碎了他们的梦想,并且赏了他俩一人一记清脆的耳光。
赵一念感觉到眼睛湿热,仰头将泪憋回去。
“你男朋友不错。名校毕业,模样又好。真够高的,感觉比我都高一些。”吴桐开口说话。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不是吗?”吴桐反问:“昨晚睡一起,今早又那么难舍难分。”
“所以,明明可以给我房间打电话,你偏要来敲门。你就是想验证一下。”她不以为意,也不回答,戳破他的心思。
吴桐哑然,望着她棕色潮湿的眼眸,知道瞒不过聪明如她。
“破案了吗,吴总?”她硬让自己含泪微笑。也不等他回答继续扭脸看向窗外。
“昨天谢谢你,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回的房间,我……”
赵一念手机响起。
她抱歉的望了他一眼,接起电话:“喂,黄总。……什么?二十分钟后?可是我在车上还要赶飞机。……非得今天不可吗?二十分钟都不够整理数据……好吧。明白了。”
挂了电话,赵一念麻利的掏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黄涛?”吴桐问:“他要干什么?”
“要做一个汽车客户投放的季度报告。”
“为什么现在要?”
“他说,于总约了CEO开总结会,必须二十分钟后要。”
赵一念立刻拿出笔记本电脑。手里不停,拉数据、做表格,生成图表。找出旧的季度报告模版改了起来。
做了一会儿,因车辆晃动感到头晕恶心,只好打开窗吹风。
黄涛电话不停,三催四请。
吴桐望着她,正大口的呼吸着那湿乎乎黏嗒嗒的空气。整个人汗津津的,发着光。心中不忍。接过笔记本电脑,完成了收尾。
机场也到了。
“谢谢吴总。”她笑笑。
吴桐也朝她笑笑。
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的酒窝上:“吴总,你是要拉拢程小艾,还是要放弃她?”
吴桐没想到她话题转到这里,反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只是你要是逼的太狠,她万一辞职,你就只能放弃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逼她?”
“难道不是吗?”
赵一念知道,这个大自己四岁男人,心思深沉。
财务一般不会查销售部报销资金使用。只要交上来的发票合规合法即可。一定是吴桐见黄涛在打压程小艾,干脆再添把火,把程小艾烧的坐立难安,不得不行动。
这是吴桐用的一招赶狗入穷巷!
“你呢?你怎么想?”
“我?”赵一念不想加入办公室斗争,她只想多拿客户多赚钱。她想升职,也不过是为了能多赚钱。她有承诺在身,她要实现承诺。
“我什么?”她装傻。
“黄涛已经动了程小艾的客户了,你猜接下来是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堵他的嘴。
“你觉得你能一直保持中立吗?”吴桐也不绕弯了,打直球。
赵一念知道于衡山在跟吴桐斗法,现在形势不明,她不能贸然选择站队。她记得少年最后嘱咐她的话:念念,以后不要再鲁莽行事了……她不敢忘。
“我只是夹缝求生罢了,谁也得罪不起。”
吴桐继续攻势:“上次客户总监岗位竞争,我力挺你。你觉得于衡山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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