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忙什么?”

白雪公主的寝宫里,王后、公主、魔女三个人排排坐。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在短短几天里赶鸭子上架的新王后和白雪公主关系还不错,并与藏在宫中的魔女组成了一个可以玩萝卜蹲的小团体。

面对白朕的问话,新王后侍书耐心解释:

“白雪公主的生日就要到了,王宫正在为此做准备。”

“王宫将为此举办一场宴会。”

白朕挠挠下巴:“原来如此。”

越凌风是公主嘛,每逢这种时候,宴会舞会茶会总是少不了的。

但是这个宴会……

它一般是童话故事的重要剧情转折点或者冲突点。

比如突然冲进来一个没被邀请的女巫对此表示愤怒并且诅咒宴会主角之类的……

而众所周知,在童话故事里,魔女的预言总是会应验的。

虽然,由于做出预言的是一个未成年小魔女,可能会有一点偏差。

“陛下!”

“门外来了一位自称是公主的女孩!”

彼时这场宴会已行至尾声,一位侍从匆匆来报。

公主的生日宴即将结束,一场雨哗啦啦落下,贵族们大多已乘华丽的车驾离开,不沾半点风雨。

一旁的角落里,衣着破旧的少女站在雨中等待着侍从的回信。

她抬起头打量着王宫,目光锐利似剑,与狼狈可怜的外表丝毫不符。

良久,前去通报的侍从带着男王的口谕前来,诚邀这位少女前往王庭。

“她说她是来自东昇国的公主,但是我们不能凭借她的一面之词就做出判断。”

少女已被侍从带去梳洗,男王在与王后和公主交谈。

“我们需要验证她是否是真正的公主。”

男王说。

侍书和越凌风对视一眼,侍书善解人意地发问:

“那陛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男王露出满意的笑容:

“听说真正的公主都拥有最敏锐的感知,你们亲自去督察女仆为那位小姐的床铺上放上十二颗豌豆,再在上面铺上十二层最柔软的毯子。”

“如果她真的是公主,一定能感知到这些豌豆。”

“记得,一定要你们亲自去办。”

说罢,他拿出十二颗豌豆递给侍书。

侍书和越凌风当然不可能真的按照男王说的做。

她们是离男王最近的人,自然能嗅到他身上那种腐朽的臭味。

很奇怪,他的年纪明明不算很大,但他身上死亡的气息却如此浓郁,连最好的香水也盖不住那股味道。

与此同时,他的举动越发怪异,例如终日待在寝宫不去处理政务,例如莫名其妙要迎娶新王后又不亲自选择未来的妻子,而是将一切交给不满十八岁的白雪公主......

再或者,他拿出十二颗豌豆试探那位公主的身份是否属实。

侍书和越凌风看得明白,他就是从自己身上掏出的豌豆。

——试问哪个国王,或者随便哪个普通人,会数好数量并随身携带豌豆?

越凌风拿出那面小镜子打开,抬手轻敲了两下。

下一秒,镜中浮现出白朕的面孔。

“来活儿了?”

白朕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

魔女的预言都是很准的。

好吧,其实还有“指引”的作用。

侍书摊开手,给她看那些豌豆。

“这是男王给的,他要我们把它放在那位小姐的床上。”

解释完前因后果,越凌风补充了豌豆的来历和男王定下的用法。

白朕认真看了看那些豌豆,得出结论:“有点像眼睛。”

“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的眼睛,但这肯定经过了二次加工,不是好东西,还在冒黑气。”

拿着豌豆的侍书手一抖,差点把它们洒落了一地。

白朕:“不要慌,你们已经近距离接触过它被它盯上了,现在扔掉也没用。”

越凌风、侍书:......爹的。

不管她们心里怎么骂爹,白朕这边还在继续发言:

“没关系的,这不是还有伟大的我在吗,带回来我瞅瞅,肯定有办法解决。”

只有这种时候,王后和公主才会想起来这家伙是个魔女,而不是每天霸占她们的床、在王宫到处乱逛、带着她们玩萝卜蹲的闲散分子。

公主的寝宫里,白朕戳了戳她们带回来的豌豆,捏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貘的眼睛?”

她好像有点确定这是什么生物的眼珠子了。

“貘?”

越凌风和侍书摆出同款问号脸。

白朕:“就是梦貘,一种掌管梦的生物。”

越凌风歪歪脑袋:“听起来没有很厉害嘛。”

只是梦而已。并不能在现实里影响什么啊。

白朕:“不是你想的那样。”

“即使只是最弱小的貘也能编织梦境,连续不断的噩梦会影响人的精神状态。”

“而强大的貘能够编织出足够真实的梦境,甚至会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永困幻梦,或者把梦里貘编造的事当作真的,在醒来后杀死现实中的人。”

为了让她们理解,白朕举了个例子:

“比如貘给你编造了一个梦,”她看向越凌风,“梦境里侍书想要杀你,对你做的一切都是欺骗,只是为了吃下你的心脏获得永恒的美貌,而后你醒来了,庆幸这一切都只是梦,却突然听见侍书真的在吩咐猎人要杀你,那你会怎么办?”

越凌风觉得这个故事也太离谱了,别的不说,王宫里哪里来的猎人?

更何况,以白朕天天在她寝宫晃的频率,她醒来肯定会先看到白朕。

所以她坚定地说:

“那我肯定还没醒。我会继续睡觉,等待自然醒来。”

听到她的话,白朕轻轻笑了一下。

越凌风觉得很奇怪,她的话很好笑吗?

这么想着,她也问了出来:“你笑啥?”

话说回来,“啥”这种简洁明了但不符合王室社交礼仪的语词还是跟白朕学的。

却见白朕脸上的笑容逐步扩大,最后变成了一个极致夸张而灿烂的笑容。

“是吗?”

望着那个笑容,越凌风再不敏锐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白朕不会这样笑。

侍书不会这样沉默。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这样笑,这样呆板,简直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那种浮夸的,露出一整排尖牙、甚至能看到牙龈的笑容,根本不可能,根本不属于人类!

然而已经晚了。

“白朕”的脸开始在她面前融化,到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森白的牙齿和鲜红的、长长的舌头。

而她根本动不了。

“那你就继续睡下去吧,白雪公主。”

身旁的“侍书”也开始融化,像宫里彻夜燃烧的蜡烛,落下一滴滴蜡泪。

越凌风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醒来的第一个瞬间,越凌风听到了清脆的鸟鸣。

她望望窗外的绿树与忙碌的侍从,又抬头看看高悬于天的太阳,恍惚间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就好像她从前并不生活在这个世界、这是她第一次来一样......

下一秒她摇摇头,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甩出去。

真奇怪,她怎么会这么想。

明明她在这个世界、就这样生活了十几年。

有侍女来服侍她洗漱,穿戴整齐后,越凌风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看周围的环境,心里莫名感觉缺了些什么。

好像少了......某个人?

那种奇怪的、陌生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照常去见王后,她的新母亲。

还没踏进母亲的居所,她就听见了母亲奇怪的话语:

“魔镜啊魔镜,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越凌风止住了脚步。

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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