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龚沟,偏偏揭了破道和尚的短。

破道和尚沉默了许久。

他没有摇头。

他也没有点头。

和尚终归是个假和尚。

道士也是个半路出家的道士。

破道和尚的本名没人记得了。

只是他曾经的人生被许多人引为笑谈。

破道和尚曾经有个谈了八年的女友,和别人睡了十年。

但破道和尚依然依然爱她,于是奋发上进的破道和尚成功用一栋房子和一辆车的真心勉强让女友回心转意,和自己结婚。

如果故事只到这里,只能算是大多数倒霉蛋的故事。

破道和尚要比倒霉蛋更惨。

婚后,他的领导把他调到另一个城市工作,然后把他女友睡了。

破道和尚得知之后,为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忍了下来。

他忍了,领导却变本加厉了。

后来几乎算是住进了他家里的领导把他的父亲打了一顿。

照顾成了残疾父亲的母亲,因为积劳过度倒下了,不久后便离世了。

破道和尚忍不下去了。

他并不是富二代,父母含辛茹苦地供养他长大、上学、找工作、结婚。

一天福没有享。

他是爱他的妻子,但是他做不到对不起他的父母。

只是在破道和尚花费了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准备状告他的领导时,他的好妻子却出了一份谅解书。

以近乎一袋米的价格原谅了把破道和尚的父亲打成了重伤的领导。

法院同意了。

近乎扯淡的事情,但是合法。

不合情,合法。

破道和尚的父亲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此离世。

然而,后面发生在破道和尚身上的事情更加魔幻。

魔幻到连写小说的都不敢写。

于是破道和尚成了道士。

又然后,破道和尚成了和尚。

最后,破道和尚成了破道和尚。

世上少了一个苦命人。

多了一个,破道和尚。

龚沟是认识破道和尚的。

虽然龚沟很少离开九江城。

但是他有手机。

还会上网。

丰修修有手机。

不过,他不上网。

因为他是一个废物。

只想混吃等死的废物。

他不想上班,不想干活。

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小窝,每天中午起床吃个饭。下午泡杯绿茶,躺在按摩椅上。怀里抱着一只猫,然后晒一下午太阳。

若是没有太阳,就抱着猫趴在床上。

看看电视,喝两罐饮料。

到了晚上,烧一点简单的饭菜,给自己开两壶米酒。

一壶下饭,一壶入眠。

平日里若是有空,去公园散散步,打两圈养身太极。

兴致来了,做一首狗屁不通的小诗。

这才是丰修修想过的日子。

而不是这种瘫痪在床,还要被公司扣工资,白天忙忙碌碌地做着枯燥的事,晚上忙忙碌碌地继续做白天里没做完的事。

他这个月的工资不仅被扣了大半,还积了一堆的待办事项。

丰修修累了。

算了。

毁灭吧。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丰修修在床上不堪疲惫地闭上了眼。

游说了一下午的华德和刘欣也感到了深深的疲倦。

今天中午,他们轻车熟路地进了丰修修的家。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却并不顺利。

他们希望丰修修能出手,和他们一起围杀雷帝。

想法是好的,只是丰修修似乎没有半点兴趣。

他真的累了。

一周七天,天天上班。

辛辛苦苦上班赚的钱还没某些女人P的图赚的多。

他不是不想爱这个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不值得他去爱。

华德和刘欣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秋万里说别去找丰修修了。

因为他和萧然不一样。

萧然是一把剑,剑是凶器,从诞生之日便渴望着饮血。

丰修修是一个没用的中年废物。

废物当然没有心思去从床上站起来。

能让废物从床上站起来的,只有酒。

三十年的曲酒。

丰修修依然没有站起来。

他是一个废物,也喜欢酒。

只是拿酒的人叫做龚沟。

朋友的酒是可以喝的。

龚沟不是他朋友。

“我只有这一坛酒。”龚沟淡淡地说道。

龚沟永远都是最了解丰修修的那个人。

而从今天起,龚沟就是他丰修修异父异母的亲弟弟了。

丰修修从床上一跃而起,他的眼睛像是十八岁的少年般炯炯有神。

丰修修伸手抓住酒坛,却是没抓动。

龚沟笑着望着丰修修,轻声说道:“前尘往事。”

丰修修自然是懂的。

天下能懂龚沟的人,只此一家。

“莫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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