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兴阑珊地由洗衣坊回兰苑,朱允熥关上房门,想着回宅男空间里吃点儿啥好,慰藉下自己这既波澜起伏,又啥也不是的一天。
冰镇啤酒加麻辣小龙虾可好?
或者滚烫的芝士鳕鱼热狗?
一抬头却见老白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神情严肃。
“怎么了这是,谁得罪你了?”
“你。”
朱允熥吓一跳,飞快地想想自己哪儿没听老白的,哪儿跟他对着干了。
没有啊!
“呃……老白,我凡事都听你的,没乱来的啊!”
“我没有要干预你任何事的意思,但你走在错的路上。”
朱允熥顿时汗就下来了,这老白,前半句口头说不干预,后半句直接定性自己行在了错的路上,这诛心的程度,就连皇爷都望尘莫及。
“到底哪件事我做错了,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老白龇牙咧嘴,还是归复了平时的恬淡。
“我没有任何要指导你生活的意思。”
朱允熥感觉有点儿明白过来,过去二十四小时,自己究竟什么地方不合老白的意呢?肯定不是殴打朱允炆那件事,自然也不是求助老白而老白慷慨地馈赠“召唤”这件事,难道自己不该跟皇爷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这件事?
与其说是这个,不如自己在明珠面前当舔狗这件事让老白生气。
身为舔狗,朱允熥心底里有这个自知之明,知道这是“不对”的。
自然只有这件事了,是老白觉得他应当有所表示,又实在难以表示的。
朱允熥嗫嚅一下,开口道。
“我召唤了秦舞阳,果然派上用场,击退了朱允炆的报复。”
老白发出清嗓子的咳嗽声。
“万事开头难,你开了个头,恭喜。”
有点儿阴阳怪气的,朱允熥听得出来,但至少转回了正题上。
“但你说过他只会忠于我七天,七天过后,会如何?”
“会变得桀骜不驯,重新成为他原本的那样,你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人,说不定……”
朱允熥打了个寒战,想到老白省略的可能是“说不定第一个手刃了你”。
就算是秦舞阳这样的废材,自己在他面前只怕一招也过不了。
“我记得你的意思好像是说,七天过后是有法子可想的。”
老白叹了口气,语气变成忧心忡忡。
“凡事有得有失,我把召唤之术赋予你,你召唤来第一个魂魄,当时你只觉得容易,其实这是个危险的开端,循着这条道走下去,你会源源不断地得到你想要的,也会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他的声音阴森恐怖,周遭光线仿佛被抽走了十之七八,房间里暗了下来。
朱允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停在这里,乃至往后退,就还是原来那样?”
老白深沉地点了点头。
朱允熥不能说一点都不害怕,但更觉得这问题经不起琢磨,琢磨就坏了。
“这事全力推进,还唯恐不及,我怎么也不会后退的。”
老白嗯了一声。
“世界分生死,此间是生界,彼间是幽冥,你从幽冥召唤魂魄到生界,自己也因此一只脚陷入幽冥中,往来幽冥与生界,你得以始终统御那些重生的魂魄。”
朱允熥似乎明白,又不得要领。
“只要我……身陷在幽冥中,我就可以……”
老白颔首,口齿忽然有些浑浊不清起来。
“你会知道怎么做的,你已经感受……到了它,我放了个东西在你身上,你可以看得到它,它也会渐渐成长。”
朱允熥寒毛竖起,觉得老白最近说半截话的威力实在是太强了,没说出口的半句会不会是——“有一天它会从你胸膛里破壁而出”?
他确实感觉到了胸膛正中有个什么东西,似虚还实,也许只有一粒芝麻那么大,中心纯黑,散发细微的氤氲。
不能说悬浮在身体的骨肉之间,但不在那儿又在哪儿?
明知道那不妨事,又有种瘙痒难耐的感觉,勉强忍住去把它抠出来的念头。
它会成长。
它会成长?
朱允熥恍惚了一下,觉得事情在走向奇怪的方向,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明明只是为了不受朱允炆欺负,展开来说不受皇爷的霸道压制,要是想得再多点儿,最多也不过日后成为大明的皇帝,怎么一下子好像成了掌握和统御黑暗力量的修仙流?
这真的不是为了碟醋特意包了顿饺子?
“不是。”
老白的声音像隔了千山万水,慵懒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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