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洛娇娇又发了一次高烧,她瘫坐在床榻上,旁边摆着几碟瓜子点心,又寻了话本子,直接在床榻上摆烂。

期间洛辞也来过几次,每一次都在跟自家皇姐叫苦:“皇姐,你可知那新任的张丞相有多欺人,竟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朕!

你知道他骂的有多难听吗?!”

洛娇娇波澜不惊地饮了一口茶,拍拍他的头安慰道:“不过是骂了你几句,现如今朝堂之上能够看到如此敢于直言的大臣,实在不多见。”

她想起来了什么,又问道:“那张丞相我记得是李太傅临终所荐?”

洛辞想起来离世的李太傅,眼中也多了几分愁绪与哀思,他闷不做声地低下头,默认了洛娇娇的话。

“这么说来,他的确是个好臣,我记得现于朝政之上,这位张丞相的位子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真正治权之人除了你,还有三位老臣。”

洛辞点了点头,他不以为意地说着:“对,分别是齐州总督,左户御史与右侍郎。

他们位居二品,是父皇生前较为信任的。”

洛娇娇翻着话本子,轻笑一声:“张丞相也该与你密谋过,他们几个人的心思并不单纯。

官居二品手握政权事小,他们真正所看上的,是你头上戴着的帝冠。”

洛辞轻蔑说着:“怕什么,朕是皇帝,随随便便就能够把他们手里的权力给收回来。”

洛娇娇放下手里的话本子,直接拿着吃剩的瓜子皮,一股脑地倒在洛辞的头上,疑惑而皱眉问道:

“那李太傅呕心沥血,怎么教出来了你这么个东西。”

洛辞捂着头,委屈地看着洛娇娇:“那该如何,如今朝廷之上大部分官员都交好于他们三个,朕若是此时出手,那些大臣的嘴又该怎么捂?”

洛娇娇摸着他的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等你皇姐三个月,皇姐让他们跪着来求你。”

他还以为洛娇娇指的是那三个大臣,不解地问她:

“三个月解决这三位老臣,时间够吗?”

洛娇娇又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口茶酥,轻描淡写地纠正他的话:

“我说的是所有大臣,都要跪在你的乾安殿外求饶,

那三个?我一个星期就够了。”

她声音一顿,随后缓缓说着:“不过皇姐还想多活一会儿,就勉强让那三个逆臣跟皇姐一起陪葬吧。”

洛辞被吓了一跳,他震惊地看着洛娇娇:“你还想着父皇临终前的嘱托?”

洛娇娇微笑道:“陛下,你是君主,弑臣这种恶事不宜你来做,就交给逆臣吧。”

她手搭在玉碟上轻轻一扣,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碟精致的玉盘就此碎了一地,洛娇娇慢慢说着:

“现在外面人骂得倒是好听,说我一介女辈如何误国,可他们当真忘了,本公主一点权势都没有。

唯一信得过的,怕也只有那个过世的李太傅,就是这样的我,竟让他们怕了这么久,如若不真做个叛国之类的恶作,又怎的对不起本公主的名声。”

洛辞沉默不言,洛娇娇还以为他在伤心自己不久后的事情,安慰地喂给他一块酥糕:

“放心吧,你皇姐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谁知洛辞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痕,他委屈巴巴地对洛娇娇说着:

“皇姐……那张丞相骂得太难听了……”

洛娇娇黑着脸,直接转过身不去看他,轻哼一声:

“你就从这门出去,公主府直走一段距离后,左转进个市坊街巷中,随便逮个三岁小儿,嘴里骂我骂得那一句话,不比骂你脏?”

随后她又苦口婆心地劝着洛辞:“常言所道,忠言逆耳,这张丞相所言,可都是良药啊。”

洛辞闷闷地嗯了一声,又随口吐出:“他也骂你了。”

洛娇娇原本还乏着的眼顿时精神了起来,她直接爬了起来,洛娇娇冷着脸再次确认:

“他骂我?你可听得清楚?”

洛辞被洛娇娇吓了一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娇娇:

“皇姐,他骂朕骂了近乎三个月,你就这般劝朕说什么忠言逆耳,他骂了你不过几言几语,你至于吗?!”

洛娇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咳嗽两声,温柔说道:

“怎么会呢,你要知道,皇姐可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美丽大方的九公主。”

洛辞想起那日在怡红院中,洛娇娇拿着三尺长剑差点把自己砍死的神态与现在的九公主默默对比了一番,不由得抖了抖身子,虚心假意地说着:

“是是是,皇姐最温柔了。

啊,我内务府似乎还有事等着我回去处理,皇姐,我先回去了,改日再面。”

他仓促逃走的身影着实有些可笑,洛娇娇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默默从玉枕底下掏出来一本小册子,让落春拿来了一支毛笔,又在小册子上新写了一道名字。

她数了数上面的字,默默点头。

在她要抛弃九公主这个身份之前,她必须得把这些人挨个儿拽出来打一顿才算解气。

行军帐中闷热,苏筝端着药碗跪于大帐之外,弱不禁风的身子迎着烈日,竟在帐外跪了将近三个时辰,连一向以冷血着称的王烈都看不下去了,恭敬地走到帐中,叹息一声,对容鸩劝道:

“殿下,苏小姐她不过一时不慎,误把药汤撒在您作的画上,您稍作惩罚便可,塞外本就酷暑,苏小姐又是苏大人的心头肉,您如此惩罚,当真不怕苏丞与您翻脸?”

他面前的男人脸色依然苍白,瑰丽的鲜血还印在他的唇上,漆黑的瞳孔中散发出凄冷的寒意,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修长的手里正反复把玩着一张已经泛黄的宣纸:

“数声风笛离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微弱的声音轻声响起,低沉的声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与嘲讽:

“王爱卿不妨来看看,吾妻子写的这封休书是怎样妙笔生花,字字珠玉。”

他怒极反笑,笑声清淡而优雅:“安国这样多的事,不够她忙的,竟有闲心来写这种粗俗的东西。

好,很好。”

突然间,他气急攻心,连咳几声,鲜血滴落在那张泛黄的宣纸上,烧出一个洞来,明明是他极其厌恶的东西,却因这是九公主亲笔所写,又好笑地伸手怜惜地擦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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