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亮跟着白振军的队伍,很快就来到了盛丰矿场。

在矿场的前面有好大一块空地,地上面都是黑乎乎的煤渣煤粉,估计以前是煤矿的料场,足有上千亩大小,可以想见,以前这个煤矿的规模一定不小。

离得老远就看见对面站了一大群人,足有二三百号。他们都穿得脏兮兮的,不少人脸上满是黑漆漆的煤灰,大部分人手里都拿着锤子、斧头等工具,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拿着刀剑等兵器。

他们聚在一起,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坐在地上的,还有的甚至半躺在地上。他们中的一些人有的在那里大声讲话,似乎在控诉什么,有的在那里窃窃私语,有的在讨论着什么,有的干脆在那里开荤玩笑。

看上去他们只是几个小的盗矿团伙聚拢在一起的矿徒而已,还没有完成武装化,比起普通百姓来,他们较有纪律性和组织性,但若是和职业军人相比,他们还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些矿徒看见大批官军开拔过来,明显有些畏惧,待看见有全副武装的二十名骑兵,就更加害怕了,全都收了声,面向官军猬集站在一起,似乎这样可以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白振军指挥手下士兵在距离矿徒一百步的地方布阵,这个距离弓箭抛射刚好可以够到。他刚才就已经注意到,对面的矿徒没有弓箭,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弓箭射程内布阵,而且那些矿徒也没有长兵器,只有一些简陋的短兵,根本就无法抵御骑兵的冲锋。

他只带了不足百人就敢前来应约,确实是有托大的理由与实力。

他将弓箭手布置在阵前,步兵居中,骑兵在侧后方。在杨庆亮看来,这种阵势布置的倒是中规中矩。

趁着官军正在摆阵势的时候,矿徒中有一个高大的汉子从人群中向前走了几步,冲着这边大声喊道:“前面的官军可是禁门关的白振军白大人?”

白振军拍马向前走了几步,答道:“正是本官!”他用手一指:“你可是那给我下战书的火麒麟?赶紧认罪伏法,遣散党羽,束手就擒,否则今日本官就剿灭了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矿徒!”

火麒麟振振有词道:“白振军,我们一不偷二不抢,凭自己的力气挖矿吃饭,你凭什么屡次三番扣押、鞭笞我的矿友?”他可没有半点认罪伏法的态度。

“凭什么?”白振军轻蔑地笑道:“本官凭的是国法!”

他整肃面容,严肃地说:“《大明会典》里写得清清楚楚,若有聚众盗矿者,调军捕获,贼首枭首示众,胁从及引诱通同有实迹者,发云南边卫充军。”

白振军义正言辞地将国法搬了出来。

其实,这是正统五年的一项政策,万历之后就放松了。万历十五年重修的《大明会典》将这一条改成:凡盗掘矿藏,俱比照无人看守物准盗窃论。

而且,这项政策主要是针对金银铜三种贵金属,像煤、铁、锡这种矿藏,属于日常生活中常用的物资,政策早就放开了,允许私人开采,只不过需要缴纳税银。

不过,这些矿徒中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哪里能够知道正统与万历修订的《大明会典》有什么区别。

白振军也是欺负他们没文化,都是些不认字的睁眼瞎。

火麒麟沉默了一下,颇不服气地辩解道:“兄弟们穷苦之极,不采矿就没饭吃!”

“没有饭吃,你可以选择不吃!本官才不管你有没有饭吃,只要触犯国法,就一定绳之以法!”

历朝历代像白振军这种基层小官,压榨起百姓来可谓残酷无比,他才不会对几个处在社会底层的矿徒心生怜悯。

高层官僚就算贪00腐,好歹也要讲究个吃相,基层官吏素质低劣,哪里会有这许多讲究,他们恨不得刮地三尺,恨不得将户部墙角挖下一块来,只要自己的荷包装满,管他百姓的死活!管他朝廷的根基是否稳固!

火麒麟怒道:“你这狗官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我们也不在乎是否触犯国法!”

他身后的矿徒也被白振军的话给刺激到了,全都大声咒骂起来,不单将白振军本人变着花样的臭骂,就连他祖宗十八代也都挨个问候了一边。

即便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帝国元首——崇祯皇帝,也有人不痛不痒地指摘了几句。

白振军大怒:“一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老子懒得跟你们废话!”

他拨马回转本阵,对下手下发令:“弓箭手预备!”

他手下的十几个弓箭手立刻将箭搭在弓把上,准备开始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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