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落,大雁飞。

大坪地。

李方坐在角落上,眺望山下的方向。

明明长长的石阶映入瞳中,可那瞳间上的视线却是不在其上,而是随着思绪飘散四方。

哒,哒。

轻声脚步响起,青服袭身,如剑锋芒的人影行至身前,在其双手上正捧着叠成方块的白衣,以及一方菱形字牌。

来人正是汪海。

二人的对话也在此刻轻启。

只是这次不同以往,却是李方先提:

“当真不能留下?”

问意涌出,同情夹在其中。

“怎么留?”

“如何留?”

汪海摇了摇头,话语虽问,回意却否。

“他不是杀了吗?”

问语再起,夹杂最后一丝希望。

“杀了?”

“那也算杀了?!”

汪海嗤笑一声,“邯郸学步,葫芦画瓢,学了个四不像,落了个不伦不类。”

“一头小小青狼就能吓得浑身发抖,还喊得嘶声裂肺。”

“你说,林师要他何用?”

面对质问,李方目光低垂,沉默不语。

可是汪海的声音却又再起:

“蛊虫,蛊虫,林师要的是活蛊,不是死虫。”

“鹰犬,鹰犬,林师要的是做鹰,不是成犬。”

“李师弟……”

话落此处,汪海锐利盯着李方,提醒道,“我等武者炼的心是那硬如铁石的冰冷心。”

“不是软弱不堪的同情心。”

“同情他人,等于祸害自己。”

“你可知那侠肝义胆,锄强扶弱的刀客剑侠,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李方默默抬头,望向汪海,悲凉的话语随之入耳:

“乱坟岗上,草革裹尸,因为上面的人容不下他们。”

“待过几年,无人再知,因为没了他们一切照旧。”

语深切,话渐凉。

让李方的心头不竟一颤,也让瞳孔上的一抹同情缓缓消失,渐渐浮起一缕凶光。

那是杀狼见血后,磨砺出的凶光,亦是心渐冰凉,愈分铁硬的凶光。

与此同时,汪海双手一落,递出白衣与字牌,轻声道:“你赌对了,赌对了林师的态度。”

“这是林师对你的赏赐。”

“白衣一套,字牌一枚。”

李方低头看去,久久不语。

这本该在三年考验后,方才赐予的正式身份与通行令牌,在疯了的试探下提前了一年又半载!

随后李方双手接过,目光落在菱形字牌上,刻印着的“林”字时,心头又生明悟。

不入四代字辈,却是正式弟子。

明明是门下弟子,却不入墙角。

自己只是他的人,只是那柄尖刀。

只有跨过三年后的那道槛,方才是那往后,方才有资格称上一句师父。

恰在这时,汪海声音再启:

“李师弟,恭喜了。”

“恭喜过后,还有一事需你记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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