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极却慢慢悠悠地品着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朝议汹汹,为得那般?”
“自然是为利。”
“夺人家产如杀人父母,总得让大家发发牢骚,厂公说,对吗?”黄立极一副悠闲姿态。
“龙颜震怒,黄阁老没见到?”
“我等食君禄报君恩,但事情不能蛮干。”黄立极依旧慢条斯理。
“怎么讲?”
“大家火也发了,气也顺了,心气儿也就竭了,到时候分化拉拢,许出一部分利,自然会有人出头。”
魏忠贤默想了一会儿,“你是说?”
黄立极微微点头。
魏忠贤与黄立极相视一笑。
“咱家信黄阁老一次,咱家还有公务,就先告辞了。”
黄立极起身相送,正要回道案前处理公文。次辅施凤来走了进来。
“首揆,厂公可是为刚才的事?”
黄立极慢慢悠悠地坐下,捧起一份公文,淡淡地道:“羽王(施凤来字)啊,欲速则不达。”
施凤来脸色骤变,“某还有些公文,不多叨扰了。”
黄立极宦海沉浮,城府极深,从廷议一开始他就知道是施凤来在串联,朝议汹汹,稍加引导就可以把火烧到他这个内阁首辅头上,自己倒了谁获益最大,自然是施凤来,所以后来的事儿不用想。正好借着这次敲打一下施凤来。
黄立极放下手中公文,唤来当值人员,“去唤户部左侍郎黄运泰大人过来。”
未几,黄运泰赶到值房,躬身行礼道:“下官黄运泰拜见首揆。”
“仲升啊,天津督运之事如何?”
黄运泰酝酿下语言道:“禀首揆,天津粮饷督运还算正常,只是历年粮饷积欠过多,就是催欠催得厉害,下官已与郭大人商议,待九卿科道会议时,先筹措天津粮饷。”
“筹得出来吗?”
“难,不过总能减少些。”
黄立极叹了口气,“不是长久之计啊。”
黄运泰也点头称是。
“某记得仲升是河南永城人吧?”
黄运泰微笑回复,“是,首揆博闻强识,下官佩服。”
“奉承少讲,信王提铸银事,本阁以为在河南实施最好,后来本阁想,这其中经过河槽,现在尚未定论,有些草率了。”
黄运泰也是个极聪明的,马上反应过来,黄阁老这是找他提条件,恐怕是要河南籍的官员群策群力,于是问道:“首揆是想?”
黄立极面色深沉道:“万岁爷的心思重啊。”
黄运泰闻炫音而知雅义,立刻接口,“首揆放心,河南士绅多是耕读传家,地方官吏亦是忠君守法,与东南士绅大不相同,下官回去定说服大家明白陛下设立钱庄,以防官绅巧取豪夺事。”
黄运泰这段的潜台词就是,黄阁老要是能把河南假银案压下去,或者判漕运,河南籍官员必然站在黄阁老这边,帮助推行银元、钱庄,与东南籍官员斗到底。
黄立极说了句“甚好,”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黄运泰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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