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再过两年,钟离睿就二十了,到了皇上许诺的回西境承父亲衣钵的年纪,可是如今大婚一成,他是不可能离开永乐了,此时关于西境的一切,他是不合适多言的,钟离睿看着皇上,说道:“臣久居永乐,对西境事务不甚了解,诸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还请皇上定夺。”
听闻钟离睿如此说,沈易安心情才舒畅了些,他想着,这孩子终究还是懂事。沈易安又看回左永年,左永年接着说:“臣以为,可以再派个人去协助魏将军。”
“哦?那左卿觉得谁合适呀?”
“皇上,臣倒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但臣以为,此人得是熟悉西境军务及草原二部的人,还应当颇有经验,以便在有突发战况时能迅速应对。”左永年说到。
此时,堂下励王与吕庆中脑海中第一个闪出的便是于同,他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吕庆中刚要开口,袁朗先启奏道:“听闻左大人如此说,臣倒是有一人推荐。”
“哦?袁卿请讲!”沈易安看着袁朗,有些惊讶。
“臣斗胆推荐老安远侯当年的另一位副将于同。”袁朗说,“此人跟随老侯爷出生入死多年,与魏虎将军同为老侯爷左膀右臂,只是前些年因错被贬,派他前去协助魏虎将军应对突发军情,令其将功赎罪,定会全力以赴。”
“于同,嗯,朕记得这个人。”沈易安瞥了沈严一眼,他曾怀疑过此人与励王的关系,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什么,这人被贬之后再无人提及,问:“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吗?”
“臣以为袁大人的提议可。”吕庆中禀奏道。他听袁朗推荐于同,正中下怀,这些年于同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有翻出什么水花,他虽没帮着于同,但是在他眼里,于同可是他和励王的人,如今若能官复原职,堪当大用。
“臣附议!”下面一众大臣皆觉得合适,都跟着说到。
沈严瞅了舅公吕庆中一眼,吕庆中轻轻闭眼一笑,示意沈严什么也不要说。沈易安眼见朝中各方意见竟然出奇的一致,就准了。
散朝,沈严追上舅公,表示自己有些不放心。吕庆中淡定地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迦叶部都找上门了!于同毕竟与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用起来总比别人顺手。袁大人推荐他,我做个顺水人情,何乐不为?”
当晚沈严悄悄去了于同的宅子一趟,一番试探下来,于同毫无破绽。于是沈严放下心来,一如往常的打起了感情牌:“于将军当年被贬一事,确实是我没有伸出援手,对不住你,但是当时也确实是于将军有错在先,父皇对我那个态度,我再帮你恐会害了你不是?此番吕大人在朝上也有极力推荐于你,日后你回到西境,我和吕大人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还是那句话,我若能如愿,也定会让于将军如愿!”
于同此番是得益于小安远侯的帮助,对励王的忘恩负义和眼前的嘴脸就更加痛恨不已,但是小侯爷那边交代过,自己还是不可让励王觉察出什么,“是于同当年意气用事了,不懂王爷做大事不拘小节的格局,励王放心,同此番能回到安远军,定好好干,不负王爷厚望,不辜吕大人之恩。”
“实不相瞒,迦叶部找过我,所以你回去之后,还要多多留意迦叶部动向,必要时给予他们些方便,总之要稳住他们才是。”沈严说完,递给他一块玉牌,上面刻有迦叶部的图腾鹰,是他与迦叶部之间的信物。
这才是励王的真正目的吧,于同心想,嘴上答的干脆利落:“是!”
第二日,于同就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自从去年年底左永年交代邵文福暂可放过柳烟性命之后,这一年邵文福偷偷去慈云寺看过两次柳烟,向她解释了自己并没有恶意。两次探望都相安无事,邵文福心思时隔这么久,宗正寺怕是已经不再追查此事了,逐渐放下心来。
年前,邵文福又到慈云寺看柳烟,在宝殿外的侧廊上等了一会儿,柳烟才来,向邵文福合掌行了礼,邵文福递过一个包袱说:“快过年了,给你带了点儿东西。”
“昨日刚从宫中回来,太后赏了好些东西,邵大人这些就不必了,多谢。”柳烟对邵文福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戒心,但是毕竟自己当初是受他指使做了坏事,如今再拿他的东西,她心里总有一股子罪恶感。
“拿着吧,我正好也是想请你替我和家眷在寺里供个祈福牌,权当是我添的香油钱。”邵文福说。
“祈福牌贫尼自会替大人供奉,东西就不收了,出家人,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柳烟拒绝了邵文福的包袱。
正在此时,忽地有人在背后叫了一声:“邵大人。”邵文福一惊,转身一看,竟是宗正寺严律大人,邵文福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一片空白,谁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严大人呢?
邵文福一时的失仪反倒弄的严律莫名其妙,转而将眼光投向了正对着自己的小尼姑,严律竟觉得这小尼姑面熟得很。柳烟并不识严律,见邵大人遇到了熟人,自己也不便再留,就先告辞了。
“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严大人。”邵文福这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说了话。
“哦,我是陪母亲和夫人来的,她们每年都来!”严律说,“邵大人也是陪家眷来的吧?”
“哦哦,是是。”邵文福结巴起来。“我这刚忙完,都准备走了。严大人慢来。”说完,邵文福行了礼就要走,慌乱中连手里提的小包袱都差点掉在地上。
严律眼看着邵文福径直走向了大门,并没有等家眷一起,心下奇怪,便也跟着往大门处走去,只见邵文福一个人上了马车,马夫已经挥起鞭子驾车走了。
回城的路上,严律的母亲和夫人在马车上一路闲聊,说什么慈云寺就是灵验什么什么的,难怪每年都给宫里的贵人们祈福,严律听得无聊,就转脸瞅着车窗外的景色,没有参与。夫人忽然拍了拍严律说:“我今日给你也供了个福牌,祈求往后大人少遇些棘手的案子,官运亨通。”
严律听到此,忽然脑子里闪过一张人像——励王衮冕案中的关键人物柳烟,不正是刚才在寺里与邵大人交谈的小尼姑。五年了,她竟然一直就在慈云寺,还与邵文福大人相识,甚至还出入内宫,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不得治自己办事不力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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