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祯于她,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对阮祯念念不忘。

江大的图书馆前有一面镜湖,恰逢四月,湖里的荷叶开始抽芽发根,等到五、六月,便是荷叶田田,盛开一池荷花。

宋尔佳随手拍下一张镜湖的风景照,发给阮祯。

这个点,阮祯在回医院的路上,她走路不玩手机,不一定会及时回复。

宋尔佳把玩了会儿手机,没等到阮祯的回复,把手机丢回了包里,进入图书馆,归还借书卡。

回到宿舍,四人间的宿舍,有个舍友还在外面实习,另外两个舍友也外出面试。

空荡荡的屋里,只有宋尔佳一个人。

她洗了个澡,站在阳台擦拭吹干头发,感受了会儿毕业季离别季的怅然和孤寂,然后抓起手机,看阮祯有没有回复。

有回复。

简短的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不错。】

宋尔佳咧开嘴,抱着手机傻乐了好一会儿。

不需要多明显的回应,一个简简单单的回复,足以让她感受到暖融融的甜意。

像一个得到一颗糖的就满足的小孩。

宋尔佳又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宿舍的照片,书桌、被子、阳台上的多肉盆栽……把这四年的生活起居环境,一张一张分享给阮祯看。

从未有过这般炽热的分享欲望,恨不能把自己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全部拍下来,分享给阮祯看。

等发过去了,宋尔佳又担心自己打扰到阮祯,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发了一个表情包,就不再发送消息,转而整理自己的毕业材料。

她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忙起来,才不会满脑子都是阮祯。

再次收到阮祯的回复时,已近中午时分。

宋尔佳约了隔壁宿舍的同学一块去食堂吃饭,走在路上,收到阮祯发来的好几条消息。

阮祯逐个引用宋尔佳发送的信息,回复道——

【桌面乱了,记得整理一下,要不然容易丢东西。】

【又不叠被子。】

【多肉挺可爱的。】

……

每看一条回复,宋尔佳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一分。

等看完所有的回复,宋尔佳一把揽过同学的肩膀:“姐妹,今天天气真不错啊,中午这顿饭,我请了!”

*

傍晚下班,阮祯走出医院的大门,扫了路边的一辆共享自行车,准备骑车去健身房。

还没骑出几步,她看见了医院围墙边倚着的一道熟悉身影。

十六、七岁模样,学生打扮,瘦瘦小小,抱着书包,黑黢黢的眸子,小心翼翼望向她

——昨天被家长带来强制就医的女孩。

犹豫了一秒,阮祯刹住自行车,停在她面前,问:“一个人来的?”

女孩点了点头,小声道:“我逃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阮祯问:“等我?来找我?”

女孩继续点头。

阮祯沉默了一会儿,说:“喜欢同性不是生病,不需要看医生,不需要吃药,但如果你因为父母的原因或者难以产生自我认同,心里比较难受,可以去挂一个青少年心理门诊的号,周日上午8-12点,我们医院的青少年心理门诊有免费义诊,你可以找心理咨询师聊聊天,不收费的。”

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咨询师容易被外界人士混淆,二者确实有部分工作重合,但区别在于,精神科医生必须是医学背景出身,拥有诊断处方权;而心理咨询师更多的是提供心理疏导,不可以直接给来访者下诊断;精神科医生侧重检查、诊断和药物治疗,收治病人入院,不是所有的精神科医生都有心理咨询的受训背景,所以入院后,精神病人康复期的心理障碍,会移交给心理咨询师进行疏导。

昨天就诊时,阮祯和这个女孩短暂聊过一会儿,简单评估过她的精神状况。

这个女孩并没有精神心理上的问题,只是性格比较羞怯内向,外加青春期的迷惘,不需要接受药物治疗,最多只需要和心理咨询师聊一聊。

而这些工作,如果学校的心理老师足够专业,也能胜任。

女孩抱着书包,低头看脚尖,没说话。

阮祯拨弄了一下车铃铛,轻声问:“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就先回家吧,你是坐地铁还是坐公交来的?我送你到车上。”

女孩还是沉默。

阮祯淡淡一笑,柔声问:“你一定还有其他话想和我说,是不是?你愿意信任我的话,我愿意等你开口说。”

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这个羞怯的女孩开口。

终于,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女孩开了口,颤声道:“姐姐,我没有病,不需要看病,但是……我的女朋友,好像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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