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意识地，她就在想，老爷该不会是想来个痛快的，让她直接走人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绣橘哪里还敢起来，直接就趴伏在地上，哽咽道：“求老爷开恩，不要把奴婢逐出府去。”

她这一张口，其余人也转过弯来了。对啊，辛姨娘可是很受宠的，老爷怎么可能坐视她受委屈。只可怜了绣橘这个丫头，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看样子，老爷是铁了心要帮姨娘出头啊。

辛姨娘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贾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瞥了辛姨娘一眼，心里波澜不惊地想着该怎么在把这辛姨娘给忽悠走的同时，还能保住地上那可怜的丫头片子。

主要是不止辛姨娘，连这院里的其余所有人，包括小丫头本身，都觉得他铁定会帮自己的宠妾出气，就弄得贾赦很下不来台。

他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可不是原主啊。

他不能任由这群人脑补下去，这次也就罢了，以后要是再出来类似的情况，长久下去，不管对他还是对原主这个姨娘，都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也不能变得太快，不然恐怕她们更接受不了。

“桃红，带姨娘下去休息。她身子太弱了，让人看了担心。你一定要让她好生卧床休息，别再让她劳累。再去请个太医，开一剂安神的药。”

桃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领命去安排了。辛姨娘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时候她总不能反嘴说自己身体没事，那不就暴露问题了吗？

辛姨娘最后还是听话地跟着桃红去了屋里等着。

等她一走，贾赦就话锋一转，对还趴在地上的绣橘说道：“起来吧，带我去见二丫头。”

绣橘晕乎乎地跟着他往外走。

天色渐晚，贾赦干脆让人在迎春院外的亭子那里摆上晚饭。这一通吩咐下去，其余人都有些懵。

尤其是他身边的人，表面看着规规矩矩，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贾赦余光留意到他们在彼此偷偷递眼色，他脚步不停，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顶撞了姨娘，本来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绣橘闻言紧张地看着他，慌乱道：“奴婢愿意接受惩罚。”

贾赦：“……”他默默地盯着脑袋可能抽了的小丫头看了片刻，才无言地扭过头去。

他索然无味地说剩下的理由：“看在你是二丫头身边的人，还要伺候她，我就不罚你了。”

绣橘听了这话直接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而回过神来后，她瞬间心中一喜。

老爷为了小姐保住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心中，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姐还是有一定地位的？绣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开口说道：“老爷，关于姑爷的人选，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这话一出，四周都陷入了死寂。贾赦身边的人都佩服地看向绣橘，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作死的人。

绣橘当然知道自己唐突了，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但她家小姐性子软弱，不敢表露自己的意见。为了小姐后半辈子的幸福，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绣橘心里就已做好了接受任何苦果的准备。只是她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大发雷霆。

贾赦看着她的身后，一脸若有所思。

绣橘被他莫名的沉默弄得心惊肉跳时，贾赦终于开口了。

他状若无意地问：“在你心里，二丫头是个什么性子？”

绣橘咽了咽口水，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老爷既然这么说了，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绞尽脑汁地开始为迎春说好话。

“小姐冰雪聪明，性格良善，对我们这些下人很是温柔体贴，从来不发脾气。而且心里也一直挂念着老爷和老妇人，时常为您们念经祈福。”

当然，这是美化后的结果，用贾府其他人的话说，二小姐分明是性格软弱，跟个木头人一样，谁都能欺负了过去。

贾赦身边的人听了这话，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只不过她们看着绣橘身后出现的身影，再看着神色莫名的贾赦，识趣地没有表现出来。

绣橘说完这些，就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心神全部在眼前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史湘云扯着迎春走到绣橘这丫头的身后，满眼揶揄地戳了戳她。

“你这丫头还挺好的嘛。”她小声说道。

说完，她就没去管眼眶通红的迎春，直接去扳绣橘的肩膀，搭着她朝贾赦微笑：“大表叔，怎么说都是二姐姐的婚姻大事呢，你就听一下她的想法嘛。”

绣橘忽然被人从背后接近，身体直接打了个冷颤。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下一秒瞪大眼睛，直接愣住了。

为什么史姑娘、林姑娘和她家小姐会出现在这里？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史姑娘说完那番话后，老爷居然还“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