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揉揉酸痛的胳膊,顿了一瞬,便朗声说道:“我在想这个不够给劲……缺点什么似的。”

随即她眼睛一亮,放下早已被握上汗水的镰击,疾步向前院去了。

陆珩瞥了眼她那一蹦一蹦,像短腿兔子似的身影,犹豫片刻后从袖中取出素白帕子,勾起被留在麦场的镰击,一点点擦拭掉姜晓留在上面的薄汗。

“啪啪。”

他照着姜晓方才的动作,一板一眼地挥舞镰击,紧实的麦粒逐渐从壳中探出身来。

姜晓从正房出来,远远地便听到有节奏的抽打声,她心中一紧,忙抱着东西加快脚步。

乖乖。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大魔头正面无表情地挥动镰击,本是温馨充实的农作场景,在他那般冷峻模样映衬下,硬生生地成了地狱修罗在漫天火海中,无情地鞭笞异己。

“公子快住手,这样容易扯到伤口!”姜晓失声喝道。

揪心的惊呼声刺入耳中,陆珩轻撩起眼帘,看着姜晓提起裙摆疾步跑来,在他身前半步距离急促停住。

然后,一把摁住了他的手腕。

阳光折在女子身上,她长眉微蹙,偏偏一双眼睛生的妩媚灵动,让人凭空生出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错觉。

一身的粗布麻衣最是朴素,不施粉黛,却难掩凝雪肌肤,如画容颜。

如云的乌黑秀发随意挽起,发间仅别了一支粗糙的木钗。

“这种事我来做就好,公子快去廊下歇会。”

面前的女子跑得有些气喘,红唇微张,额间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双似水的眸子里,满是焦急担忧。

她的声音恢复了柔和,措辞大方得体。

可陆珩却感觉,被那双清亮的眸子刺了一下,他猛地别过脸去。

姜晓看到陆珩一脸郁结地看向别处,她连忙缩回自己的爪子。

天爷啊。

这只手怎么记吃不记打,又擅自碰了大魔头的手腕。

为今之计,姜晓只有认真干活,让他转移注意力。

姜晓将取来的东西绑到镰击的尾端,避开到安全距离,继续小麦的脱壳大业。

沉重的击打声又开始在院中回荡,听起来倒是比之前凌厉许多。

陆珩整理了下被姜晓抓皱的袖口,回身看去。

草鞋?!

陆珩看着姜晓一脸愉快地甩动草鞋,奋力与麦子搏斗的模样,额角不由地突突直跳。

这女人也许,真的只是恰巧救了他。

捆绑东西加重打击力度,倒是好主意,可是绑一只草鞋……这般奇特的心智,江湖人言蒙面妖女狠毒无情,想来也是抬举她了。

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什么,许是姜晓这些年疏于习武,整日琢磨种田知识?

不聪慧的人一心二用,也难怪会被秦鹤轩那等小废物,逼至武功尽失的地步。

“姑娘稍歇,我来试试。”陆珩看着眼前女子酡红的面颊,淡淡说道。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暮色开始四合。

看到陆珩终于停止劳作,姜晓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公子辛苦了,今日着实烦累了公子。”

陆珩摆摆手,捡起檐下的小竹篓,到井边清洗干净后拿在手中。

“无碍,我去捕几尾鱼回来。”

听到今日又有鱼吃,姜晓抿着嘴唇以防笑得太过,“我这就去做饭。”

说罢,姜晓扭头快步去了厨房。

陆珩唇边隐约现出笑意,这姑娘在平地上行得快时,竟也像兔子般一蹦一蹦的。

天色昏暗,溪水潺潺,树影绰绰。

“出来。”

陆珩瞅准鱼影,尖细的树枝一扔,瞬时将肥嫩的游鱼捅了对穿。

“叩见尊主。”

一个高大的身影现至陆珩身前,“贼狗盯得紧,恕属下不能久留。”

语落,云千重小心奉出一个白瓷瓶,“您要的蚀骨散……可恨,尊主的药堂被把控得紧,属下借审问犯人之机仅偷换出一粒。”

蚀骨散原料难寻,炼制繁琐,是江湖人闻之色变的蛊毒。

用来撬开人的嘴巴,获取信息最是合适不过。

“寒冰石应是在她手中。”陆珩说着,又戳中一尾游鱼。

闻言,云千重欣喜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属下恭贺尊主!既有寒冰石这等宝物,想必妖女那短命师父……将秘宝也传给了她。”

云千重将小瓷瓶又向前送了下,声音满是喜悦。

“一粒蚀骨散,也足够她饱尝肝肠寸断之苦,届时尊主问什么她就得答什么。”

挣扎不停的游鱼,被陆珩随手扔进竹篓,他取出帕子一点点拭净了双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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