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心中自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能有这样的结果,她无疑是开心的。
整个霍家如今几乎都没有看顺眼她的人,虽然在经过霍靖深的整治以后,不会再有仆人轻慢自己,却决计强求不了亲近。
虽然她入驻霍家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尽力讨好霍靖深,好来拯救整个闵氏。但是,在这一段不算短的日子里头,若是身边一直都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她定然是会孤寂到疯的。
好在,苗苑并不像那些仆人一样,对自己一开始就存着偏见,现在又亲口说了,她们是朋友。
想到这里,闵天晴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冥冥之中都能感觉到,往后的日子一定也会这样顺顺利利地一点点好起来。
一边想着,她已经朝着苗苑道了别,脚步轻快地走进了病房。
主治医生说,父亲虽然现在还不能够正常地跟人交流,不能开口,也无法睁眼,但是对于外界还是可以尽能力做出相应的微弱反应的。
也就代表,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情绪变幻,都有可能被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所感知到。
正因为如此,所以闵天晴早已经在面向父亲的前一瞬便暗自下定了决心:即使父亲现在还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也是一定要让自己的情绪乐观起来。
都说血浓于水,父女连心,父亲又是一向最为疼爱自己的,所以闵天晴也坚定地相信着,自己的情绪多多少少都能够影响到父亲的。
想到这里,闵天晴重新抖擞起精神,让自己由心底绽放出了一个轻松乐观的笑容来,转而一步步地走到了父亲的病床前。
闵东震如今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上和身体都插着无数透明的管子,身边的医疗仪器在一闪一闪地泛着幽微的光泽。
重症病房内很安静,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几乎都可以听得分明。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闵天晴忍不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好似是害怕会惊扰了父亲。
看护的护士训练有素,又早在此前便已经经受过了霍先生手底下的人的吩咐,见状很快便退到了一旁,给他们父女二人一个暂时独处的时间。
闵天晴在他的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自父亲病以后,第一次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开始打量起他来。
这一场大病彻底击垮了闵东震外强中干的身子,连带着精气神都耗损得厉害。
四肢因为长期躺在病床上的缘故,如今肌肉已经有些萎缩了。虽然有配专人时时刻刻按摩着,但是却还是只能稍稍延缓一些肌肉萎缩的速度,治标不治本。
闵天晴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理了理父亲鬓边那好像在短短几天内便争先恐后花白了的头发,直至理顺后才停手。
她还记得,闵东震在从前便是顶体面的人物,连每天身上的商务西装都不允许出现半丝褶皱。然而便是这样一个在意形象的人,如今却这样狼狈虚弱地度过了这么多天。
倘若父亲真的对于外界有所感觉,一定也很是难受吧?
与此同时,她眼角的余光正触及到了他那青白面庞上深刻的皱纹,以及那纵横交错的管子,指尖不觉微微一顿。
父亲原来已经这样老了。
她小时候总觉得父亲是那样的高大,宽厚的肩膀可以轻而易举地扛起小小的她骑大马,如今这才一病,怎么身子骨就枯瘦成这样了呢?
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直冲击着她鼻子发酸,连带着眼眶都要生生地逼出泪来。
不能哭,闵天晴,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整个闵氏的兴亡都在你的身上,不能哭,不能让父亲在病痛之中还要费心思去安慰你的软弱。
闵天晴反复在心中默念着,以最快速度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转而再度对着紧闭双目的闵东震轻轻地牵扯起一个笑容来,拉过了他的手。
他的手如今虽然还算不上僵冷,却也是冰凉冰凉的,她便尽力地用自己掌心的余温将其焐热,一边保持着笑容,轻声说道,“爸爸,您的女儿今天来看您了。”
没有回应,闵天晴也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轻声说了下去,“女儿总是不听话,常惹得您生气,这一次,还使得您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女儿不孝。”
“女儿此前没有考虑太多,在知道闵氏所遇到的危机以后,便只一心想着替闵家尽力分担些,却没有想到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还让您气急攻心。不过您放心,闵家所遇到的事情,女儿一定会一力承担,决计不会让闵氏倒台,也决计不会让您有事的。”
“听到这里,您若是还是清醒的时候,是不是又会骂我总是自作主张了?”
自顾自地问了这么一句后,闵天晴轻笑了一声,目光有些涣散,语调却是认真,“但是,女儿这一次已经下定决心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退缩也是全无意义的。与其前功尽弃,倒不如试这么一把。”
“爸爸,您不要担心,女儿虽然此前被您好好地养在温室中二十多年,但是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关于现在的情况,女儿心中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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