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我黑眼圈加深的,是那个噩梦还在继续。越来越清晰和真实。
梦里,大地上看不到半点绿色的植物,看不到一个人,到处都是累累白骨,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类的,只有铺天盖地飞舞的虫子。
我踩着嘎吱作响的白骨蹒跚前行,想找个房子躲起来,可是我摔了一跤,“轰”地一声,一群被惊起的虫子向我飞来。
“救命”,我捂着脸趴在地上,身下的骨头硌得我生痛,我已经顾不上了,又一次竭斯底里地尖叫。
可是这一次,有一个男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别怕。我在。”
那是谁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地上,也许我在奋力挣扎的时候从床上滚了下来,我在潜意识里想要躲起来。
我花了很大勇气打开灯,然后用更大的勇气睁开眼睛,确认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没有虫,可我没有勇气打开窗帘,去看外面的世界,梦境太逼真了,已经侵袭到现实里。
我躺在床边的地板上,把被子从床上拉了下来,裹住全身和头,我开着灯,睁着眼睛,耳朵搜寻着沙沙声,可是夜很静,连狗叫声都没有一声,这种寂静如此不同寻常。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似乎醒着,可似乎又睡着了,我又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他说:“俞树,躲起来,掠夺者来了。”
那是林云的声音。
天终于亮了,雨也停了,但浓厚的雾气还没消散,被噩梦纠缠了一夜,我浑身无力。我反复想着梦里那个声音,那是第一次,我如此清晰地梦见林云,似乎他就在我身边,就像从前一样。
我努力暂时不去想那个梦,而去聆听眼前这个黑衣男人的讲述。
这是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上午人很少,这个人坐在我对面,四十多岁,戴着墨镜,穿着洗得发灰的满是褶皱的黑色大衣,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我怕它跟踪我。”他低声解释。
这位读者在报社的微信公众号下面留言,他声称,他拍摄到了那个“不明飞行物”。
“不明飞行物”自从成为两件伤害案件的行凶嫌疑以来,由小白拍摄的案发现场视频和照片已经流传到各个论坛、微博、朋友圈里,人们提出了无数种猜测,但是警察的始终没能破案,因为毫无线索。
这个读者声称,他不想第一时间报案,而是想以新闻线索的方式,将其独家提供给我,我已经明白他是想拿到一笔新闻线索的奖励,这是旧式新闻媒体运作的惯例。
“能给我看看你的照片么?”我开门见山。
“你确定提供新闻线索的奖励没?”
“我总得先看看照片有没有新闻价值吧?”
他看了看四周,这个阴暗的上午,咖啡店里除了我们,只有一个远远坐着正在敲打电脑的人。他紧张的站起来靠近我,移开手指,让我从他的手机里瞥了一眼图片。
一个带翅膀的虫子趴在竹子上,正在大嚼竹叶,看起来很像是我小时候见过的蝗虫,但是个头更大,因为这是一个特写镜头,我看清了它并不是我们常见的蝗虫,它有银色金属的头颅和两只红色微微发光的眼睛,它的翅膀像玻璃一样透明尖锐,但它的肚皮,却是像蝗虫一样的草绿色。
“我这里还有用手机拍的视频。”这位爆料人看我感兴趣,连忙说。
这个短短十多秒的镜头并不是很清晰,而且抖动厉害,看得出来隔着很远拍的,“当时我在阳光房里,这个飞虫停留在外面花园的竹叶上,我注意到竹叶上有金属的反光,而且在移动,我当时正在玩手机,就用手机镜头拉近了拍出来,居然是这么个奇怪的虫子。”
在视频里,这个像蝗虫一样的虫子正在快速地啃噬竹叶,,连竹枝都不放过。它的透明的玻璃状的翅膀在阳光下闪光。在动物界,大概只有熊猫对竹子感兴趣,因为竹子是出了名的没营养、难啃、难消化。
“大哥,你这个视频太模糊,照片又看起来就像PS的,你这种资料新闻性不大,一放出来就会被质疑,下次你要拍些高清的视频,最好还有其他见证人在画面里。”
“你们不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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