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殷绣的心跳像是少了一格,目光不由自主的像旁边躲闪。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胆怯,真相已经摆在了她的眼前,她却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敢看那女子,那女子却先开口了,“你是殷家大小姐?”
殷绣终于扬起目光,眼前的女子,有一双碧色的眼瞳,高鼻深目,几绺没有被发巾藏好的棕红色卷发垂散在额前。只是面色焦黄,颧骨凸出,并没有几分姿色。
殷绣胸口一滞,分辨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这女子并不是虞娘。
“你是胡女?”她来不及多想,这个问题已经脱口而出。朝廷几次搜捕胡人余孽,没想到洛阳地界上竟还有胡女,她又想起花朝节上黑衣人与曹老爷交谈的场景,莫非是曹老爷在暗中窝藏胡人?
红衣女子听她这样一问,更加戒备,往后缩了两步,如同被猎手逼近的兔子,眼神中闪着仓皇却狡黠的光,岌岌寻找逃生的机会。殷绣也往后走了两步,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又说到,“我是殷府的小姐殷绣,曹老爷与我父亲是故交,不会有捕快来拿你,你不必惊慌。”
女子眉间微蹙,不敢轻易放下戒心,一边用眼睛紧紧的盯住她,一边提防着四面有其他人靠近。殷绣又问,“方才那茅屋,是你的居所吗?”
“与你何干?!”女子已然有些懊恼,“你既是殷家的人,怎么不直接去问殷老爷,却要来问我?”
殷绣略微思索了片刻,如此说来,这件事跟父亲和曹老爷都脱不了干系。不等她继续问下去,那女子已经自己说到,“我不过是替两位老爷办事的人,如今这差事也完了,你又来找我干什么?”说时,神色忽然仓皇起来,“莫不是曹老爷那边有变故,不愿助我出城了?”
殷绣心中一笑,这倒好,省得她一一去问了。办事?差事完了?莫非她指的就是几日前这里曾有的白事?
她耳边立时响起雪酥说过的话,“东阳门外的城郊,近日确有一个老头过世,据说是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苦命人,家里穷得没钱治病了,熬了许多年才算是了了。”
“那老头生前时常因身上疼得厉害,在夜里叫喊,如今死了,周围人家还时常听到那喊声,好几户人家都因为害怕搬走了!”
殷绣心中电光火石的一闪,霎时一颗心像是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整个身子陡然趔趄了一下。
胡总管去世了。那个卧病多年,近日才离世的人就是胡总管。这一世她还来不及见他一面,“阿公”就已经走了。
她忽然心中仓皇起来,这一世她与阿公竟连一面之缘都不能有。眼眶立刻灼热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渐渐模糊,暗暗捏紧了拳头,却喉咙哽咽,发不出声音。
红衣女子似乎觉察出了殷绣的悲恸,心中亦有些恻隐,一时也不再说话。
良久,殷绣才又道,“胡总管胡先生,走得时候很痛苦吗?”
红衣女子目光冷峻,“是。”
“一直是你在照顾他?”
“不,”红衣女子看向殷绣,见她似乎确不知情,眼中亦有真切的哀情,轻轻叹了口气,“胡总管一直独居在此,隐姓埋名,有意不让殷家知道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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