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城底下,一处潮湿阴暗的地下密室
只靠着几盏墙上的牛头灯光,隐隐维持着这片密室最后的光亮,密室四下无人,寂静无声,空荡荡的一处空间,只有一小块的地方摆放着几处摆饰
已有年份的红木桌椅,手工恶劣的陶瓷茶杯,和一尊摆放在中间,孤立无助的佛像。
“螭炎那老家伙,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心机还是那么重。”他喘着粗气,脸上却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喜色,他握着茶杯的手,手指却像要陷入杯面的花纹上面,一脸凝重。
“看来这几日,唐泰在调查的那个人就是螭炎了,恐怕他所说的功法就是唐泰小儿所说的周家秘传功法,如今有了他的介入,想要从他手中得到周家密室的下落,难上加难。”
“想要得到周家密室的下落,还得从周家唯一的儿子周余生下手,但是现在突发事件频出,天宝阁林初风会意外出现在这里现在想想也疑点重重,若是单纯为了逃避天宝阁的追杀,靠他的天赋,完全可以逃到宗门之中。也不至于踪迹暴露,被我们追杀在清水城了。”唐泰也有些忧心忡忡的叹道。
但是在那潜藏在身体的另一道声音,却冷笑一声道“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既然他们已经得到了唐家密室的下落,那就让他们寻去吧。只是顺藤摸瓜这种事做多了,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说不定会是我们啊。”
当他的视线中泛上一股神态莫名的冷笑,那一直在桌前,积灰的佛像上那张冰冷的黑石眼睛,却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红光一闪,忽的蒙上了一团红色光芒,仔细看去,就像是两团燃烧着炽热光芒的火团,在那双没有生气的双眼之中熊熊燃烧。
清晨,太阳出来了,在高大树木的遮蔽下,一间古老庙宇依然沉睡在幽暗中。万花渐欲迷人眼,掩映着弯弯小路,来到禅房,更是觉得幽静。悠长的钟磬声,在万籁俱寂之中带来深远的禅意,使人的心灵愈加沉静。
“望周家列祖列宗能庇佑我周家最后的子嗣。外姓何英承周家往日光荣,无以得报,只能靠着剩下的几年,必拼劲全心辅佐周余生。”
在悠远冗长的钟声中,就见一名白发红颜的老妪虔诚的跪倒在一尊尊牌位前,青天朝上,那袅袅升起的香火,却是遮掩了老妪望向的目光,却还未燃尽,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身边那不厌其烦的敲着木鱼的野僧,目光如同十二月的雨,萧索无神。
野僧只是一味的默念着禅号,看着老妪每次跪下起身,他口中默念禅号的声音便加重一分,敲击木鱼的声音也陡然沉重了一分,仿佛那双无神的双眼,没有喜怒和空悲,只有那诗与远方。
“何施主,今日紫火关的供奉时间已经到了,请回吧。”时间安静了片刻,寂静的庙宇忽然传出野僧不平不淡的声音,而伴随着停下来的木鱼,钟磐声同时戛然而止。
“有劳大师了。”何姑微一躬礼,竟真的不声不响的退出了庙宇之中,看着庙宇上那结满蜘蛛网,牌匾也被人折成一半的周家祖祠,眼里只剩沉默,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赵施主,请吧。”就在何姑离开不久后,一声平静儒雅的声音轻轻响起,一个中年男人跟了进去。
只见那原本应该陈列着周家牌位的古寺的位置,只有一尊参天的弥勒佛像,佛身金色,白毫婉转五须弥,甘目澄清似大海,却悠然自得的斜躺在给人供奉的佛台上,手上抱着一个跟身高等高的青白葫芦,慈颜善笑,仿佛笑尽天下世间人。
“果然说只有幻术亦真意假,我纵横堂堂北屿,也没见过如此精妙的幻术。”
寂静的庙宇声,忽然传出一声肆意大笑,看着那周围如梦似幻的一切,啧啧惊奇道。
那原本静止不动的佛像,眼中寒芒一闪,那双如铜铃般的眼睛眼中神采滔天,重新焕发了生机,却见他朗朗乾坤,沧海一笑。
“你是这些年第三个在这片清水境看透这场幻术的人了。”
“这幻术,往往能让人迷失自己,却是内心最真挚的情感寄托,稍有不慎,就会在这片安乐海中迷恋于假象的美好,从而安乐凡尘。”中年男子淡淡的说道。
“非也,非也,内心既然有寄托之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假象,人本无情,但既然有了无情那便有了情了。”弥勒佛却忽然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但既然能够看破幻术,这也说明你内心有所寄托,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寻什么。”
野僧看着眼前,从袖中再度取出一块木鱼,心无旁骛的敲了起来。
……
“施主,紫火观的香火供奉时间已经过了,请回吧。”站在一旁的野僧,再度无情的下了逐客令。
“那就有劳大师了。”中年男人抱拳说道。
“观主,你怎么看这个人。”没有半句话的野僧,话锋一转,却是有些犀利的问道。
“修行倒是不高,但身上那股戾气太重,而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平静的海面之中,一道浑浊的沙粒,看不透摸不清,假以时日,必成后患。”
那身后的弥勒佛景象散去,如今空空如也的古寺只有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看着眼前残破的庙宇,望向身边的野僧,眼神凝重,目中不安的说道。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又是三年
足以让一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国家,风雨将近。
清水城内,哪还有当初那番繁荣昌盛,街景萧条,那些穿行在闹市街头的车水马龙,浅浅的像过往的记忆,古老的街,满天溅起的雨水,风冷了,这个城市繁华依旧,那个记忆中的热闹城市,在这雨天,是过往的云烟,终究只能成为人们心中,一阵无法磨灭的痛。
清晨,这宽阔的街道上并没有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道路两旁铺就了残烛明灭的枯叶,树叶用它们已然逝去的短暂年华装点着街景。
“喝!”
就见清水城后方的一处森林,忽而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叫喊,只见其细嫩的手臂,随着喝声,以一股排山倒海的付湃之势,向着身前的木桩用力砍下。
乌黑长发,垂落在肩上。他微仰的小小脸孔,一如白瓷,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透明的光,一双眼睛黑如点漆,赫然是如今已有九岁的周余生。
而在沾满蜂王浆的手掌,随着飞溅的木屑,那看起来敦厚的木桩向下沉入了三分,在那写满年轮的表面,有一道清晰的掌印。
只是随着那紊乱的呼吸声伴随而来,他面色苍白,忽感觉脑子一沉,周围的景象天旋地转仿佛要翻转过来,身体就是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气息问题,还是气息问题,你这三年来以将这第一势参悟透彻,但每次在调整气息的时候,都会脉象不稳,这一年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才会在调整气息的时候明显的心神不宁。”
赵先生一如往常的坐在那处岩石堆,手上拿着那枚青红葫芦,眉头微蹙,最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感觉最近有点失眠的缘故,所以才会没有精神。”少年干脆坐在了地上,摸了摸起伏的胸膛,从嘴角叼起一片小草,抬头望向了天空。
“这三年来,你的刻苦我也看到了,可是你会不会把自己逼太紧了,也该是时候放松了,毕竟清水城成了如此也不是你的错。”赵先生淡淡的说道。
“可是不是我,父母就不会了无音信,也不会因为我,害得清水城的老百姓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少年却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份强颜欢笑,让得他看起来很疲倦。
“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活在当下,内疚只会让你的修行走上岔路,还有为了你身边爱你的人,于情于理你都必须突破这层心魔。”赵先生却这般回道,这时,他揣兜从腰间处取出一块玉简,玉简小小方方,而且颇具年代感,从他的手心绽放出淡淡绿光的时候,散发着一种温暖熟悉的感觉。
“这是当初我从你父亲丢失的地方捡到的,而现在是时候回到你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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