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第二日,便下起了雨,一连数日不停,如绢丝一般轻细,融化在细腻的春风里,不见淅淅沥沥响声,如烟似雾,笼罩着京畿。远山上,皆笼着迷蒙的白雾,唤醒了沉睡寒冬的万物。

玉藻洒在窗棂下的各色花籽冒出了青绿的嫩芽,窗前的海棠愈发繁花似锦,叫那轻柔的春雨抚摸,更是胭脂尽吐。玉藻掏出怀中的金累丝香囊悬在窗下一株木瓜海棠之上,里头的小兽像是没有了半点精神,恹恹的打着盹儿。她吩咐合欢支起了小火炉,煮了一壶桃花茶,又从前日脂砚斋带来的小瓮里取了几枚腌渍橄榄,懒懒的卧在窗下读一卷赤鸾的《百妖查考》,时而与那小兽对视一眼,毕霍来了信,玉梓仍需在永州逗留数日,也未得到什么梦魇怪事,想来梦魇与百姓看来不过常事,并非了不得的异事,实在梦魇缠身,恐怕要去的也是寺庙道观。

淡淡的青草芬芳随着风雨在房中驰骋,一张绢纸从书中掉落,合欢捡了起来,瞧着纸上的字竟一个也不认得,尽是“犭、卜、氵”等字,看着又奇怪纳闷。“王妃这是看的天书吗?”

玉藻接过一看,噗嗤一笑,“哪里是天书呢,这是乐谱。上页是燕乐半字谱、下页是减字谱。古人为求乐谱得以流传百世,故而极尽字简而义尽,文约而音赅。”

“王妃如何懂得这样多?”合欢望着玉藻,满目钦佩,“奴婢从前也见过琴谱,却不似这般哑谜似的。王妃会抚琴?”

玉藻颔首,“岁月绵长,不过打发时间罢了。”她幽幽望窗外看去,再见那海棠春雨图景,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涂山,漫漫生出一股仓惶之感,也不知道赤鸾如今可好,长老们如今可安。

“从前小姐也时常弹琴,后来家里来了个老先生,教了几日的琵琶,想是我们都不懂,小姐也弹的尔尔,老先生便不再来了。”

“古人说三日不弹,手生荆棘,我已有四五月未触琴弦,也不知生疏到何地步了。”玉藻抿了一口桃花茶,含了橄榄在齿间。

合欢即刻接过话茬,“小姐的嫁妆里便有古琴,仿佛叫什么‘九霄环佩’,便收在库房里,奴婢这就去拿来。”

合欢雀跃的一路小跑,不当心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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