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让人信得过吗?你看看你自己,除了和那个女鲛人谈情说爱,对家里的事操心过几分?对修行又上过几分心?到现在还是……得了,不说这个,一陆,你要人信得过,也得有点真本事吧!”
裴一陆听完他的话,已经气得浑身紧绷,他想扑上前揍烂裴意的面孔。裴意平时那副沉着冷肃的面孔,这刻看来尤其可憎。他握着拳,心底的怒意像火焰一样腾烧扭转,但他二十多年懦弱斯文惯了的性格,又让他动不了这手。
就这样,裴一陆在怒火灼烧的痛苦里沉默了两分钟,终于开口道:
“那就跟着吧!”
裴一陆待要转身,裴意突然出声道:“躲在一边的几个,热闹看够了吗?”
甯毕和扶溪都是面上一惊,甯毕对扶溪摇摇头,两人站在原地按兵不动。甯毕手边已掐了个攻击诀,揽着扶溪肩的手也紧了紧。
“还不出来?”
裴一陆开始高声喊叫。
甯毕闻言,将两人调转了个位置,刚才扶溪在靠出口的地方,而现在,被甯毕护在身体左侧。甯毕向着出口处,身体贴紧墙壁,两人慢慢往后撤,准备往回跑。
“出来了出来了,裴公子,你这‘躲’字可用得不好。”
周方圆活力十足的声音竟透了过来。
他似乎是认识裴意,径直对裴意道:“裴公子,我的两位师兄和我们走散了,不知你是否看见了?”
裴意回答:“没有,我们来这,除了自己人和鲛人,就没遇到过别的活物。不过,周公子,不知你们来这东海底下做什么?”
“是这样的,昨日师父说东海的禁制被暴雨破坏,而东海底下的废弃宫殿师父本也施了禁制,昨夜却说其禁制也被破了,所以就派我和师兄弟几个前来查探。”
裴意道声“原来如此”,又问道:“这废弃宫殿的禁制是我们破的,我们前来捕捉逃到此处的鲛人,不知静安师父为何要在此施下禁制?”
“我也不知。哎,闲话少叙!裴公子啊,可以拜托你派点人找找我师兄他们吗!”
扶溪看时机差不多,他和甯毕往出口一跃,飞向了周方圆身边。
“啊!”
周方圆吃了一惊,叫道:“师兄,你们从哪冒出来的呀!”
裴意看到突然冒出的两个人,有些微愕,他的修为在年轻子弟里,已算是佼佼者,然而这两个藏身在附近的修士,他竟没有探知出来。
“刚才就在那边后面躲着。”
扶溪向周方圆解释道。
然后他就和甯毕转过身,向裴意行了个礼。
甯毕向裴意行完礼,裴意忽然问他:“不知公子修为几何?何方家世?”
“燕州甯氏,甯毕。”
当甯毕说完他是金丹期,裴意的嘴不禁微微张开了,他脱口而出“天才”二字,心中是禁不住的讶异与喜悦,他一拱手,向甯毕再次行了个礼。这时,他忽地想起甯毕身边的人还被自己晾着,多少有些不合适,便也问了问扶溪的来历。
扶溪还未言语,甯毕便接过话头,道:“在下的师兄,扶溪。”
扶溪看了眼甯毕,转头对裴意“嗯”了一声,说:“裴公子好。”
那边,本走出一些距离的裴一陆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折返了回来,向他们行了礼,将将要离去。
周方圆问裴意:“一陆公子这是要去做什么?你们不跟着?”
裴意回答:“一陆公子说是裴掌门有事托他办,不愿告知我,便一个人去了。”
答毕,裴意便向周方圆几人告了辞,带着几只受伤的鲛人离开了。
周方圆和韦安修复完东海禁制,便抓着扶溪甯毕两人问话。
“扶溪,你们刚才去哪了?”
扶溪叹了口气,不作答。甯毕接过话头,将刚才的事简单地交待了一遍。
周方圆越听,脸上就越沉重,最后,他问:“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没受伤吧?”
扶溪开口道:“没有,除了……”
说到这,扶溪运势掐了个决,这时,他指尖四周的流水纷纷避开,仿佛在水中劈开了一道裂痕。
这是,回来了?
周方圆和韦安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扶溪解释了一番他失去灵力的异状,周方圆和韦安听了,有些惊讶。
“师兄,你这是逃过一劫了……””
“为什么这么说?”
周方圆道:“你想,你不会游泳,又失去了灵力,如果甯师兄不在你身边,岂不是出大事了?”
确实如此。
在刚才那种变故下,他的应急能力不强,也不会游泳,如果掉入那个漆黑的池子中,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刚才甯毕的存在在无形中给了他一种安定感。这种安定感,几乎让他有些忽视了半个时辰前那种境地的危险之处。
换言之,如果甯毕没有跟在他的身边,他现在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时,后怕的感觉才涌上心头。
四人离开此地,往海上飞去。
扶溪和甯毕落在周方圆和韦安身后。甯毕悄悄捏了捏扶溪的手,扶溪瞅着他,也捏了回去。
两人的手藏在袖子里,甯毕有些小调皮地用食指轻轻刮着扶溪的掌心。
扶溪躲了一下,捏着甯毕的小指晃悠,不给他碰自己的手心。
奈何,甯毕的手劲比他大些,扶溪的手很快被甯毕紧紧握住。甯毕跟惩罚他似的,不停挠他的手心,还时不时地捏他手掌心的肉。
扶溪被他挠着,却很心神不宁,他看着身前的周方圆和韦安,对甯毕的挑逗有些意兴阑珊,但他还是抬起左手,揉了揉甯毕的耳垂。
甯毕的耳垂肉乎乎的,被扶溪捏的发红,他连带着也揉上了另一边的耳垂。
甯毕低头给他捏,不自觉笑得眼都眯了起来。他悄悄把左手伸到了扶溪腰后,猛地掐了一把他的腰侧。
扶溪一个激灵,看着甯毕微微弓着个背,笑得一副烂漫的样子,有些嗔怒又好笑,刚才那阵不安稍稍得到安抚,他轻轻地捏住甯毕的嘴,不让他笑,假意气呼呼地说:“还笑!笑得好傻。”
扶溪的话音刚落,海水中猛然传来了巨大的震动。
一个旋涡状的巨大海流在他们面前慢慢凝聚起来,投入海底的光线骤然变少。
前方,有几十只蓝色的鲛人在漩涡中奋力游动着,似在追逐什么东西。
待扶溪几人靠近,便发现适才与裴意一路的太清门的修士,与鲛人激战正酣,他们在临近海面的地方博斗着。纷乱的攻击诀打入海水中,激起一下又一下的猛烈震动。
三四十只鲛人结成阵列,在海水中不断翻搅游动,他们身后带起的水流,形成漩涡,将许多太清门的修士吸了进去。
被吸入鲛人阵中的修士要应付鲛人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很快就体力不支,在他们一转念的疏忽间,就被鲛人坚硬的爪牙撕碎,然后抛出阵中,带出一阵阵的血水。
太清门这边,修士们没有料想到鲛人的突然袭击,此时有些慌了手脚,被卷入阵中的修士越来越多,海水中的腥臭味也越来越浓。
裴意正被五只年轻力壮的雄性鲛人围攻着,这些鲛人体型较一般的鲛人要大,它们的鲛尾如蛇般灵活,却又劲力十足。
它们不断用尾巴向裴意身体的要害拍去,一下、一下,力量犹有千钧,将裴意身体周遭的真气也激得波动起来。
裴意抽出背负的长剑,瞅准时机,抓住鲛人攻击暂缓的一刹那,一剑如虹般斩落,一个鲛人的尾巴就断在了水中。
被斩落尾巴的鲛人发出痛苦的咆哮,疯狂地扭动着,在水中直直坠落,已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
剩余的鲛人见了,双目通红,已是怒得鳞片直竖,有如刺着无数道箭,它们开始更加凶狠地攻击,招法间,已是失去了刚才的默契与配合,只管往裴意身上猛拍猛打。
裴意眼中不见惧色,反而比方才更加冷静沉着,他出剑果决而飞速,剑剑刺出,无一剑不扎入鲛人的血肉中。
四只鲛人都逐渐带上了大大小小的伤,但仍在猛力攻击着,只是攻击的劲力全不比方才。
很快,裴意将它们一一斩杀,一甩剑尖冰冷的蓝色液体,便直冲其他太清门修士所在之处。
甯毕凝神地看着裴意行云流水的剑招,有些出神,直到扶溪拉着他向海面冲去,才猝然回过神来。
在扶溪等人的身后,无数道如飞箭般的蓝鳞直直追来,速度之快,已是难以躲闪。
甯毕和周方圆抽剑疾转,剑光舞成一片,“噌冷冷”之声不绝于耳。
避过一波攻击,四人风似地奔向海面,破水而出,落在地面上,跑出了几十米,才堪堪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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