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嗯。对了，虽然你说你不想做新店的店长，但新店马上就要开了，正缺人手，这边已经安定下来了，新招的员工都可以正式上岗了，你可能还得跟我们一起到新店去走一趟，能者多劳嘛。”

“要是能够调任到那边去也好。”我没有拒绝付柳生的安排，都说新店就挨着我租住的房子，能节约上下班的时间以及车费，我还是很乐意的。

我打开休息室的门，没有转头，就让门在我的身后关上。

单黎就抱着肩膀，站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前方，这间休息室是店长专用，平常三班倒，我们都是六点上班，这时候还没到六点，我不知道单黎站在门外有多久了，自然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但我自问，不该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说，所以，我问心无愧。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在我开口之前，单黎朝我微笑了一下，但是不知道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在工作时间，单黎的笑容总也会显得有几分单薄，她本人也知道那样很别扭吧，表示善意的笑容还没有完成，她就侧了一下脸，恢复了本来的面无表情：“但我是来找你的。”

“炸鸡调料吗？”我试探着说。除了这个我还真想不到单黎会因为什么特别的，不是来找我麻烦的事来找我。

“你知道？”单黎的表情看起来比我本人还要吃惊。

“付柳生，呃，付老板有和我说过这回事。我们炸鸡店的炸鸡裹粉，腌料和裹酱配方，好像都是店长你研制出来的。”

“他还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呢，不过他也没说错就是了。最近我有打算和李老板。”单黎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望了我一眼：“就是专供我们炸鸡原料的李老板，我会和他试着开设一家小型的炸鸡调料工厂，这样，就不用你们每回都要辛苦按照配方来进行调配了。”

“主要还是害怕配方泄露吧？”我刚说完就赶紧捂住了嘴。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我没有那么管不住嘴的，我有点担心单黎会因为我的一时口无遮拦而感到生气，但显然，很久之后，我都没有听到她能够代表说是生气的声音。

不如说是感觉好笑，我抬起头后就看见她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笑意，她就那样看着我。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啦。现在我们四家店，包括外卖员在内，就有七十号人，后厨不是谁都可以进去，但要说非常相信手底下的员工，我也不觉得我自己有这份自信，最近已经有几家店的老员工辞职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就那样，要对方不说出去，很难。还不要说人多就有的浑水摸鱼的情况，配方是每家店都知道的，采购的场所我们都有详细规定，可是每家调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我还说了炸鸡排之前要用面粉给鸡肉好好做按摩的吧，可是据我观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单黎还是抱着肩膀的姿势，她说着我就是做笔记也难记清的话，没一会，我就听得脑壳疼了，店长这活，不说人际关系，就是能力的方面，我也是力所不逮的。

“抱歉，好像就只有我在说了。”说的差不多后，单黎的右手托着左臂的肘部，手指打着不知道算不算节拍的节拍终于停下了。

“……”

“是很难理解吗？你都不说话。”

“店长您的话都说完了，我只能瑟瑟发抖了。”我还是决定该说话的时候要委婉一点。

“是觉得我有什么方面说的太苛刻了吗？我说的那些浑水摸鱼的人，不是指你，据我所知，你是很称职的。”

“店长您不觉得最近的天气已经转冷了吗？长袖长裤都有些不能满足了。”

“人们只有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才会谈论天气。我不是不能接受意见的人，你要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说，不要这么藏着掖着。”单黎收起了眼中的笑意，她表情凝重地看着我。

“是这样的，您不觉得我们的这座城市的每个秋天，和他省比起来就是要冷上许多吗？进入秋季的速度也要快得多，分明也是一省之内的省城，但经济的发展速度总是很难起来。总不是意外导致的。”

单黎有点听懂我说的话了：“难道可以这么回答问题吗？”

“只是回答，应该是可以的吧。”我是打算单黎要是表面上来听取的我的意见，我就及时打住不再说下去。好在单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

“我有从付柳生哪里听说过，这座城市很排外，你们刚开第一家分店时，就是这家吧，被这周边的店家给强行断水断电了好一阵子。我倒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处理好的？”

“在招员工时，优先招录本地人。付老板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怪不得会这样。结果店内员工的态度不端正，还是上面开了保护伞了。”单黎听了我的话后，关注点却转向了我不想的别处。

“不然就要交保护费了。”我说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穷山恶水……”单黎思索了一会儿，她摸着下巴对我说道：“得，我知道了。但我还是决定要办个小型的炸鸡调料工厂。”

反正我该说的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