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个版本。
何唯悄声问:“我还是在做梦吗?”
那人摘下眼罩,勾下唇角,语调平平地答:“不是做梦,你只是遇见了未来。”
镜头特别吝啬,只从他脸上一扫而过。
眼眸如星子,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坏。
那星光仿佛穿越了几光年,那一点点坏,却有着让人一见误终生的破坏力。
导演大呼,“这不是合不拢腿,这是直接要把人掰弯。”
摄影师则是赶紧去检查镜头,掰弯直男算什么,据说有一种美能让镜头碎裂,比如阿佳妮的蓝眼睛。
某人却要求删掉。
完全无视导演的苦苦挽留,“您知道这一删删掉了多少台车吗?你们难道不是为了卖车而献身吗?又不是真献身,就露一下脸而已!”
导演又看向何唯,这俩人虽然不对盘,但还是对彼此有些影响力的。
谁知道她也说,“删就删吧。”
其实她心里说,这哪里是人工智能,是生化武器。
***
宣传片投放到各路媒体,再配合其他举措,新车前景可期。
当然,身边熟人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
比如顾远钧,也就看了个十来遍吧。还好,没找到他担心的东西,比如奸情。
“小小鸟”看了二十来遍,越看越凉,这世界最终还是看脸,练出三十二块腹肌也追不上。又一想,小古猫不会是被他刺激得亲自下场证实魅力吧?那他岂不是,莫不是,又能跟“卓越贡献”有点瓜葛了?
皮皮佳看了三十遍而已,然后说:“我怎么觉得这后面少了三个字呢?”何唯面色冷峻地问:“哪三个字?”皮皮佳缩了缩脖子:“咱也不敢说啊。”
也有人只看了一遍,就点了右上角的小叉叉。
那位家里有矿的大少爷。
陈嘉扬合上笔记本,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大班台后,陈父端着盖碗,呷一口大红袍,感慨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妈前几天还跟我提那谁家的闺女,学有所成,身价过亿。”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自己有也不如命里有。”
“当初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替老何惋惜,这么个能人,膝下就一小丫头。他们是不知道,这小丫头可不一般,命里有华盖星。”
桌上台式机开着,画面也停留在一段视频,他指一下显示屏,“就这么随随便便露下脸,看这点击率转发量,得流量者得天下。”
陈嘉扬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嘴角挂一抹嘲讽。
陈父笃信八字命理,也是受益者,娶了个抱金砖又旺夫的妻子,婚后事业生活一路顺遂,自己也看书研究,应酬时算一话题,招聘人也会参考,至于准不准,自己觉得准就行了。
陈父像是才想起问儿子的来意,“找我谈什么事?”
陈嘉扬开门见山:“不论是定增,还是订婚,我都反对。”
陈父一愣,随即皱起眉:“恐怕由不得你。”
陈嘉扬道:“至少第二个方案,需要我点头。”
“至于第一个,恐怕您也不能如愿,别忘了瑞和现在谁当家。”
陈父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那盘着一头狼,我也不至于如此。你何叔在医院人事不省,你田阿姨又放飞得人影不见,何唯初出茅庐,绝不是那人对手,我们不能看着他把瑞和给毁了。”
陈嘉扬笑出声:“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怕连三岁小孩都蒙不了。”
陈父不悦:“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希望您不要打瑞和的主意,也别插手我跟何唯的事。”
他说完就起身,仿佛只是来通知一声。
这让老子很没面子。
陈父把茶具往桌上重重一放,骂道:“如果你有本事,还用我出手?”
“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看看你最近这丧气样儿,分了就分了,再追回来就是,什么方法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还用我教你吗?”
陈嘉扬胸膛起伏,面上带了几分屈辱,“别说了。”
陈父也有些不忍,缓和了语气道:“你就是生在好时候,没吃过苦头,缺了几分血性,准确说是狼性。那个姓周的,年纪轻轻,凭什么能让何天奎这个老江湖栽个大跟头?就是够狼性,无所不用其极。要不是他跟何唯的关系特殊,我看他都能把她娶了,一分钱不花就把瑞和收入囊中。”
陈嘉扬喉结微动,表情克制。
父亲的声音仍在继续:“用点手段算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们认识这么久,除了她父母,就你最了解她。重要的是,除了她你还能看得上别人吗?将来咱们家这一摊子是你的,瑞和也是你们俩的,整合到一起,你想怎么搞,怎么改革,都随你。”
见儿子面色变化,陈父又下一剂猛药:“据我的识人经验,小唯这样个性强的女孩子,恐怕也是更中意强势、有野心的男人。很多女孩都会下意识找像自己父亲那样的人,你知不知道何天奎当年争家产时用的是什么手段?”
***
新车的订单情况还不错。4S店一时间供不应求,有些经销商原本很傲娇,如今也笑脸相迎,主动要货。瑞和员工里第一批幸运儿已经喜提新车,接下来就是完成家庭作业,发表试车贴。
提了几个月的心,可以放松了。
连顾远钧都觉得敞亮,不然虽赢了官司,还是让对方得逞,也没有成就感。
周熠的眉头依然紧锁。
顾远钧知道他烦什么。但老胡也在,他也不好多说。
周熠却没什么顾忌:“我还想吞了他,整合上游资源,本来就是转型的一个方向。”他言语间不觉带了狠意:“蛇吞象容易?还是狮子咬死鬣狗容易?”
老胡看他一眼,没说话。
顾远钧接过:“别说气话,现在不具备这实力,也别树敌太多。”
老胡这才道:“东家不打打西家,有矿的又不是只这一家。”
只剩两人时,顾远钧提醒,“你也克制一下。一遇到跟她有关的事,你就不淡定。”
周熠正在敲键盘的手指一顿,却也没反驳。
***
孙导演接下来要拍一部网剧,向何唯抛出橄榄枝。
何唯回复:此生两个原则,一不出家,二不出道。
她还是贪恋这这滚滚红尘,不想看破。她之所以亲自下场拍宣传片,除了想贡献一份力量,也是想到老爸那句,年轻就是要多体验,丰富人生阅历。
这一天,何唯从公司到医院,再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大门口,停了一辆车,熟悉的车子。
自从上次在这里,车的主人被她狠心伤害,许久没出现了。
这一次,陈家表明了态度,却不知他本人意思如何。
她刚跟张董表明心迹,不会用终身大事来解救企业危局,毕竟企业总会出现这样那样问题,她不能一女多嫁,至于权宜之计,就更不用考虑,对人对己都不公平。
张董皱眉:“这么大的事,要不要跟你妈商量商量?”
何唯笑笑,“不用了,我妈也不会同意。”
在老妈眼里孰轻孰重,这一点她还是有信心的。
她现在每天出入总部大厦,有时候会在门口驻足仰望,或在二楼三楼凭栏俯瞰,尽量抽离看待。结论就是,地球少了谁都一样转,企业亦然。
阳光下,熠熠发光的玻璃窗,像是一面面镜子。
每个人看到它时,看到的其实是自己内心里的东西。爸爸视它如命,因为这里倾注了他大半生心血与感情。周熠看到的是仇恨,把它视为战利品。还有些明里暗里的人,把它当一盘棋局,作壁上观,坐收渔利。
至于成百上千的员工,单拎出一个,比业务,拼生存技巧,都比她强,哪怕那个看似走投无路求助她的阿姨,也在新行业做得有模有样。不要小瞧一个人的求生欲和适应能力。谁需要她来拯救?
她站在这里,只是因为有人看重。或者说,她也有自己心中的坚守。
车门打开,陈嘉扬下来,柱头灯散发着清冷的光,看出他清减不少,更显清俊。像是没睡好,眼下有青影,不过还是扯出熟悉的微笑。
打过招呼后,他从衣袋掏出一个盒子,说:“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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