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叶阙这样的导演助理兼打杂的编剧原本是没什么机会去苏梦的化妆间的,但是负责下一场戏的主编剧陶冶临时有事要被外派去开会,于是送剧本给苏梦讲戏的活儿就落到了叶阙身上,叶阙是第一次给人讲戏,虽说是她自己的故事,但要对着另一个人讲出来,甚至是剖析到位,又是另外一个角度上的事了。
敲门进入苏梦的化妆间,还穿着戏服的苏梦正对着桌上的圆形立镜在卸妆,化妆镜里,她的皮肤吹弹可破,哪怕是露出半边脸素颜的模样,也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少女。她的手法轻柔娴熟,想必也是不经常为难化妆助理的人。
不过,对于叶阙的这些猜测,她只是一脸漠然道:“也不知道那Sarah孩子懒哪儿去了,今天是你来讲戏,看样子小鲜肉是有事外出了。”
看她这童颜的模样,明明也不比陶冶大多少吧?叶阙淡笑笑,但还是问道:“我们是现在讲,还是等你卸妆完了再开始?”
“你是这个故事的原作者?”苏梦看了她一眼,顺便将假睫毛小心扯出,但并不接话茬,“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你觉得像你故事里这样纯粹的爱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它在故事中是一定存在的,”叶阙找了把椅子安静坐下,“人总是要为着一些所相信的东西活着的,如果爱情是最好表达的元素之一,那么创作者会不遗余力地选择它。”
“果然是作者,连说的话都这么文艺,”也许是叶阙的话激起了她的少许兴趣,也许是她终于将那该死的假睫毛卸下来,她转过脸,正面对向叶阙,用一种带有打趣的口吻道:“那么你本人呢,作者大大,你也相信吗?”
“人不是相信,就是在相信的路上,”叶阙说着翻开那被自己仔细用红笔标注过一遍的剧本,“我是后者,所以才会写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的视线在叶阙的剧本上顿了几秒,表情微妙,“很认真,甚至还救过我的命,不过对不起,我从来不是个喜欢被导演们牵着鼻子走的演员。”
叶阙:“……”
这一路峰回路转,简直就像是那淘宝段子手评论的:老板服务很好,东西也很不错,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好评?错,我就是要给一星差评,呵呵,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那还真是不可思议啊!面对这个不可思议的结果,叶阙一瞬间有骂娘地冲动,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听到了苏梦最后的那句“演员”,而不是“明星”或者“女演员”。
像她这样的以网红身份出道的艺人,对自己的定位居然是演员。叶阙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周星驰那部自传式的电影《喜剧之王》里的一句台词: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那句话从星爷嘴里说出来或许心酸,但从苏梦嘴里说出来……叶阙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外界对苏梦的评价通常都是高冷了,不是她气质冰山,而是她真的不愿意迎合什么人,她想,演自己。
“既然如此,我只好告辞了。”叶阙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那天你为什么会在迷宫里?路琪琪,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对不对?”
叶阙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套她的话,但苏梦到底是没有回答,反是指尖轻拍了拍叶阙留在桌角的打印剧本,道:“我会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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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人鱼岛屿》的拍摄依旧在继续,仿佛是从雄黄粉事件后一切怪异都烟消云散了,终于能安静地拍摄至接近故事的尾声,在这期间叶阙不是没出过糗,或是没被导演或者Lesley骂过,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可能是因为有些人有路可走,而她无路可退,更可能是因为她隐隐觉得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不会就这么轻易罢手。
此时距她第一次登岛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时断时续的手机信号和两点一线的工作生活让她几乎忘了自己是个现代人,但她似乎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了,毕竟在这种快节奏的大环境下,真的能让她不去回忆过去的一些事。
但所有的平静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夜,尤其是身处在这四面环海的热带荒岛上,这样体会就更直观地多得多。尤其是,当那以北欧神话十二主神的雷神之名命名的台风登陆了。
和几乎所有私人岛屿一样,伊士顿岛屿一直有着较好的防护措施,基于这个原因,当天的拍摄照常进行,这是倒数第三场戏,拍摄地点是在迷宫的三层——人鱼祭坛。
依照小说的描述,那祭坛浮起于水面近一米,底部有倒三角的立座,它通体散发出贝母的光泽,整个造型呈六角菱形,在它的每个角上都镇有一方同等制式的石柱,正中有一云台,云台上端幽蓝色的星河涌动如瀑,最后一并汇聚进云台的石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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