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铜钱!
开元通宝!
青衣人脸色铁青,朝前看去,只见轿子已经停下,一个轿夫拿下来头上的帽子,他肥厚憨墩的身形像是个不倒翁,因为一路抬着轿子下山,头上冒出来一片汗水。
但是他还是笑眯眯地朝着姚师都叫道:“姚大人啊,我低估了这抬轿子的难度啊……加钱!必须加钱!不然就亏了!……”
另一角的轿夫摘取帽子,宛如黑瀑的长发落下来,竟然是个相貌成熟的女人。柳水声皱着眉头,揉揉肩膀:“这是钱的问题吗?大人叫奴家来干这活儿,实在是欠考虑。”她媚眼如丝:“女子本来就不是干这种活儿的……”
这两人一个言语三句不离钱,一个声音柔软娇媚,这些围攻的人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身份。
福掌柜!香夫人!
他心中念头急转,看向剩下两人,只见他们一个是俊秀中年书生,一个是瘦弱老头儿。
泣血书生!抱琴人!
这是个局中局!
他们自以为看透了姚师都的安排,揣摩着方才曾元带着“锦囊”的一队中人数和朱雀卫总数差不多,并且有些名声的朱雀卫都出现了,以为姚师都为了故布疑兵倾巢而出,这一队押送法知和尚的人应当没什么高手。
——但是姚师都奇兵巧用。
——江湖是一把双刃剑,江湖人,也可以对付江湖人!
更何况四个绝顶高手——他们可都是杭州城四个世家的供奉!
拿福掌柜来说,出名甚早,和在场的任何一人动起手来,没人敢说自己稳赢。
更何况姚师都本身就是久负盛名的“晚霜剑”!
但是司徒莽自仗勇力,不甘心就此退缩,在短暂的寂静中突然揪过来一个白甲,两手提在手里,竟然像挥舞棍子一样把那人当成兵器挥舞着朝轿子前进。
其他朱雀卫为了防止误伤,不敢出手,只能勉强阻挡着他的步伐。
但是司徒莽最终一声声大喝,仿佛狮子怒吼,凡是听了吼声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同袍的身体扫落在地——眨眼间又是三人倒地,朱雀卫已经不足一半了。
司徒莽离轿子只有几步,他面前是瘦小老头儿和最后一个朱雀卫,那人是个青甲,武功不弱,竟然逼得司徒莽一时间难以接近。
司徒莽心中焦急,张嘴一声大喝,准备故技重施。
“唵!”
但是就在这一声出来的同时,那瘦小老头突然盘腿坐下,膝上是一架古琴。
关瘦竹手指一勾,琴弦铮然作响!
“铮!——”
那琴声虽然没有司徒莽的满腔豪气,但是铿锵有力,棱角分明,像是一块利刃劈出来的金子,司徒莽的吼声遇到这琴声,激荡之意登时被磨平——那是亘古的恒久,是不变不灭的心智,司徒莽吼声虽然恐怖,但是又怎么能动摇着千百年圣人的魂魄呢?
青甲在琴声干扰下,没有被这琴声摄走心智,长刀章法不乱,使得司徒莽这一下无功而返。
司徒莽横行江湖,音功难以抵御,一门佛门真言屡试不爽,哪里遇上过今天这种憋屈情况?
登时他张开嘴,准备让这关瘦竹尝尝剩下的佛门真言。
但是关瘦竹一音既出,兴致勃发,俯下身来一双手突然在琴上飞舞起来,霎时间林中乐声大作,小老儿须发张扬。
千军列阵、刀枪如雷、凯旋而归!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那琴声蕴含着雄壮激昂的旋律,密不透风,音如繁雨,正是《秦王破阵乐》!
司徒莽吼声未出,被这急促的琴音接连堵住、消弭,一口气穿不上来,内力回流,竟然不得已后退几步,脸颊涨的通红!
他咬着牙停下来,突然嘴角流出一道鲜血!
这种音功极其考验人的内力、心智、领悟、节奏,一旦落入下风就是个内力憋闷难发、伤及自身的下场。
看到这一幕,其他几个如两个青衣客、吕云柔、张绣、公孙硕脸色大变,纷纷调转身形,准备退开!
这种情况下,四个成名已久的大高手拦在前面,还有朱雀监环伺周围,他们注定是难以得手,即便成功带走法知和尚,一旦被其他藏在幕后的老辣之人截下,即便不死,肯定也是无功而返。
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及时收手,转入暗中,再谋机会!
就在旁观的梁弦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场中情形再次急转直下!
“咄咄”!
两支弩箭突然插进一棵树上。
公孙硕脸色铁青,那两支弩箭就擦着他的脑袋过去的——如果不是他的反应快,此番就交代了!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而是开始。
一时间密林中突然冒出了不知道多少弓弩手,张弩发射!
弩箭如雨!
数不清的弩箭从林子的各处射出,毫无章法地要把朱雀监所在的地方扎成筛子。
霎时间大部分原本在前面人袭击中活下来的白甲骑士顿时被扎成了刺猬,翻身落马。
江湖人在面对这种大面积弩箭攻击中也难以从容以对。
几支弩箭扎进关瘦竹的古琴,好几根琴弦登时绷断!
青衣客不复长袖飘飘,两袖被接二连三的弩箭扎了个通透。
公孙硕腿上中了一箭。
司徒莽脸上被擦破,鲜血横流,遮住了视线。
……
梁弦骇然,不明白还有谁躲在后面。
这数不清的狠辣弩箭显然是预谋已久!
究竟是谁?
在当这渔翁?
这是师父命中的劫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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