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朝食,崔博便领着张郃前往书房自学。虽说可以请教卢植,但其年岁已大,不好成天叨扰。这个时代,先生即使课徒授课也不是每天,三五天将上那么一次公开课,若弟子有问题,可以入室请教学问,入室弟子因此得名。

著录弟子等于有个名分,算是挂名沾光。原本历史上的刘备、公孙瓒正如是,只道是卢植弟子,但是可曾听过刘备、公孙瓒读过什么经?

及门弟子名分也有,但不是大先生授课,可能会由大先生的弟子授课,比著录弟子强上几分。“融素骄贵,玄在门下,三年不得见,乃使高业弟子传授于玄。”郑玄曾拜于马融门下,但是郑玄头三年压根见不到马融,这就等同于及门弟子。马融后来开了大课,听说郑玄勤奋有才,才召见于他。

再者登堂,大先生开课可以在堂上听讲,到了这个地步才能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弟子。譬如卢植,学于马融,侍讲积年。可能是因为马融老迈,卢植容貌佳大音声,所以为马融侍讲,卢植至少是马融的登堂弟子。

最后就是入室,能入先生之室请教学问,算是先生的传承者。譬如崔博、张郃能往卢植书房听教诲。

之所以崔博与刘备书,言其争取为卢植入室,正是如此。刘备提及名号——中山靖王苗裔。拜托,中山靖王是前汉的王,你前朝的剑…咳咳…王来在本朝是行不通的,何如大儒卢植入室?

若是天下皆知刘玄德为卢植入室,其朋友圈、仕途将会宽很多,想混下去实在比中山靖王之后强的多得多!玄德啊玄德,毋失我望。

“书房之书,张郎尽可观之,此间书籍大多都有注疏,读起来也不甚难。”说着崔博递过去一卷《急就篇》,就张郃现在的水平,还是先看看蒙学书籍吧。不知道那李姓乡儒怎么想的,课徒竟先教《孝经》。

“多谢崔郎。”张郃如获至宝,连声感谢,其岁能诵《孝经》,但有些不明其意,他需要的正是这等蒙学读物。

而崔博便拿起《礼记》读了起来,卢植善《礼》,昨日已讲过《曲礼》,今日便读《檀弓》,若是有疑难问题正好可以问卢植,此举亦可博得卢植好感。

“公仪仲子之丧…”比之《曲礼》,《檀弓》真是让崔博头都大了:自家大父崔寔注疏也未尽也,是我太垃圾了?是真的不难无须注疏?

当即就把此句抄下来,待再去问卢植罢。

看得旁边张郃目瞪口呆,崔博有点莫名其妙张郃为何做此表情。

“张郎可有疑问?”

“难道…崔郎…平时写字都用帛书?”一匹缣四丈长,值钱千钱余,一次书写用二尺,等于用掉六七十钱。张郃尚未学过算数,但他知道,缣帛很贵。

“是啊,此物便利过于竹简。”崔博说的是心里话,前世用惯了纸张,此世还没见到能用于书写的纸,缣帛倒也可以勉强用用,“张郎想用,拿去用便是,此物倒是多的是。奥明天让崔三带你去县里,找绣娘做几身衣服。”

“…”张郃那眼神仿佛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可以作为货币流通的缣,说写字就写字,说做衣服就做衣服,真奢侈者也。

“事亲有隐而无犯…”崔博叹了一口气,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檀弓》结构零散,若无先人注疏,恐怕崔博看之犹如天书。得,咱还是先看问对吧。

“哀公问…”

“崔郎,《急就篇》已能诵矣…”张郃弱弱地说了一句。

崔博那叫一个惊啊,这才一个多时辰,《急就篇》两千余字,虽说读起来朗朗上口,但这么短时间能背下来,不说过目不忘,那至少也算得上博闻强记哇。

“天纵之才,我不及也,此间书,张郎可自取。”和张郃一比,崔博内牛满面,人家就算不去当将军,光读书自己也不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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