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少了些什么?

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没有求救,

死水般沉寂。

恐惧像一条厚重的毛毯将她严严实实的捂在里面。

我……我瞎了么?!

陌陌狂躁不安地挥舞双手,呼吸急促,

眼前一片漆黑。

狠狠地掐了下大腿,刺痛感让她冷静下来。

睁大双眼,一丝微弱的光都看不到。

唯一确定的是,她还在车厢里。

一丝慰藉。

瘦弱的身躯被卡在两个座位的缝隙中,她憋得胸闷,想支起身体。

右手落下时触碰到一滩热热的、黏糊糊的东西。

“啊!”

她一声惊呼,迅速在牛仔裤上蹭了蹭,经验让她尽力不去揣测那是什么。

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

顿时如释重负。

裂碎的屏幕一片空白,连信号都没有。

接着,毫无预兆的死机…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什么啊!”她嘟着嘴,装起手机,心里打了口气儿,一鼓作气,刚直起身子,脑袋嗡的一声。

显然,在人类与物体的较量中,大多都是这种结局。

她输了。

“疼疼疼…!”陌陌捂着脑袋,摸着狂跳不止的太阳穴,还好没流血。

恢复一会,长教训了。

双手开始摸索,像两只触角,在黑暗中探路。

实在是太黑了,她蹲在地上,迈着军训时的鸭子步。

“有……有人在么!”她怯生生问道。

没有回音,

没有回应。

仿佛黑暗的毛毯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的“好事”,她可不想独吞。

他们人呢?

刚才明明一车人啊!

那个流浪汉,那个女人,还有那对母子?

他们到那去了?!

怎么练连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都没有。

她开始不安,

脑海里回想起那一摊液体。

“请问!有人在么!!”她加大分贝,希望能听到一声回应,哪怕是一句“我快不行了”。

“喂!!到底有没有人啊!”她惊恐的喊了出来!

可惜,

她的问题太难了,

没人回答。

孤独,黑暗让她感到幽闭恐惧,

嗓子有些沙哑,伴着疼痛,揉了揉喉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掐着自己的脖子?

什么!?

她希望那是一种错觉,在感知停留的一秒内,直起身子拼命往前冲,踉踉跄跄,被绊倒,又爬起来。

直到左脚陷入一片冰冷。

她想抽开,

却发现被死死的压住。

低头,伸手。

像电影慢镜头,触摸到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啊!”

一声惊叫,触电般抽回胳膊,硬生生打在一根金属护栏上。

麻经一阵滚烫,钻心的疼!

陌陌揉着胳膊,眼泪止不住打转儿,思路渐渐的清晰。

不管脚下是什么,栏杆应该紧靠着车门,也许他们都已经逃走了,早就走了。

这样的话……

她小心翼翼的抽出腿,鞋子差点脱落,双手开始探索,希望能碰到那扇通往天堂的折叠门。

果然,她摸到了。

可那扇门,紧紧的关着?

怎么回事?

或许……他们从另一扇门走了?

谁叫自己的运气向来很差。

她回过头,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不想再折回去,去踩那些冰冷的玩意儿。

“可恶!”她嘟着嘴。

车门紧闭着,她试着推了好几次,却依稀感到门有点变形。

也许……是力气太小了?

她揉了揉空空的肚子,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定,虽依旧疲惫不堪,两眼发黑,她仍深深吸了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肩膀后退几步,学着公安警察的撞门术,一咬牙冲了上去。

黑暗的车厢,一声急促,余音环绕。

她痛得吱哇乱叫,委屈的揉着,肩膀一阵酥麻,疼痛外竟感到一丝舒服。

血液苏醒。

治好了肩周炎。

一丝新鲜空气呼啸着灌了进来。

她惊喜的拍手。

狭小的口子只能容纳一只手臂,她毫不犹豫伸了出去,摸到了自由。

外面就是星空之下,手掌握着清冷的月光,晚风送来神秘的花香。

她忽然产生某种错觉,黑暗的空间,像回到了母体,羊水已然破裂,母亲艰难地呼吸,胎儿睁开眼睛,努力穿越分娩的产道如果尽头不是地狱,那将是又一次的诞生。

滑稽的是,身体还在母体,手却已率先诞生了。

它上下挥舞,似巴厘岛的古典舞,指间作出孔雀点头的姿势。

夜风缠绕着五指,

一门之隔,人间与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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