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渐隐,不见曦月,夜空的静谧也被突如其来的凉风肆意摧残,尘土与枯叶随之跃入长空,朵朵阴云凝而不散,不知何时笼罩苍穹,宛如帷幕。

小镇当中,各家灯火已然尽数熄灭,唯留一缕朦胧烛火透过窗纸,倒印在屋檐下那滩水渍之中,衍生另一世界。

“云昊,早点睡吧,我这老腰又开始疼了,估计待会要下大雨,当心着凉了。”

中年人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轻轻捶打着腰部,试图缓解那深入骨髓的阵痛。

中年人唤作云江,利落的短发之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白发,斑驳的两鬓却掩盖不住昔日里雷厉风行的气势,雄浑壮实的身躯也因微微驼起的背显得苍老。

“无妨的,父亲,这是先生交代的功课,若是完不成,先生明日要发火的!况且就剩下不多了。”

少年趁着昏黄的烛火,伏在平头案上奋笔疾书,认真而又细致,一丝不苟,或是因心中略有焦急,原本横平竖直的字变得有些潦草,却又似龙凤相缠,另有一番风味。

“也罢,那你早些休息。”

云江眼见少年埋头苦读,也不便劝阻,只好摇摇头自行回到了里屋,反倒平添了一抹惆怅。

“哗啦哗啦”

大雨来的仓促,似是不曾酝酿便喷薄而发,径直而下,一往无前。

雨水自大地而起,又以大地为终,宛如天涯渡客,终要踏上归途。

而纵观之下,雨水的生命亦是一场旅行,有限的生命之中跨越了山海,穿过了浮世,缘起缘灭,不枉入了人间。

“咳,终于完成了,这些不甚明白的留着明日请教先生吧。”

云昊起身伸腰蹙眉,而后将平头案上那些笔墨纸砚以及书籍整齐的归置在书箱之中。

提起烛台,他入了偏屋,略微收拾一下便倚着厚枕躺在床榻上。

熄了灯火,闭上双眸,他却依然久久不能入眠。

窗台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虽轻巧灵动,但在这寂静的深夜便是有些喧闹了,那一滴一点似落在心头,带来丝丝缕缕潮湿。

淡淡的水汽随风入室,裹挟着泥土的味道,还有山间花果芬芳,不断酝酿着,有些清新好闻,也有雨水与泥土交织,一层薄薄的土腥味。

“明日需得提醒一下父亲把墙角修缮一下。”

墙角的漏洞不断有雨水渗入,落在他的脚尖上,他只好起身把被褥遮起来,避免弄湿。

虽然被褥有些潮,并不舒适,云昊蜷缩着身体,缩成一团,在困倦与疲乏之中,悄然入眠,只是眉间那抹愁云未曾散去,似乎梦到了什么。

雨亦是雨,风亦是风,深山古林之中的村子终是散尽烟火,寂静与漆黑占据每一个角落。

翌日清晨,阴云退散,还苍穹一片湛蓝,皓日也没那么炽烈,柔和而又均匀,落在一滩滩潜水坑之中,化作道道光虹。

云昊并未嗜睡,一早便跳下了床榻,一席素色长衫虽非华美的料子,亦不是多高深的手艺,但在他修长的身躯上,较为得体合适。

少年剑眉星目,虽略显瘦弱,也算生的俊朗,一股书生儒雅之气,由内而外,浑然天成。

“醒了,桌上有食物,我先上山去了,听说最近山上来了些好东西,我去找找看,顺便把那亩地锄一下。”

云昊从偏屋走出来,见屋外父亲也已收拾好了行装,肩上扛着缺了一角的锄头,腰间一柄锈迹斑斑的弯刀,手中还牵着一头老黄牛。

大山之中本就野兽横行,危机四伏,所以一旦入山,必备些防身的物什,况且遇到些个走兽也好捕猎。

“好,路上小心。”

云昊应了一声,目送父亲出门,云易亦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方正的石桌上并无琳琅满目的佳肴,仅仅只是白粥与馒头,外带一小碟村里张婆婆送来的腌菜,非常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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