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智能光源映着雪花，一片一片，一粒一粒。时光悠长的感觉，有些粘稠。
浮空车在空中呼啸而过，雪花卷成了涡旋。
皇家中学附属二校的音乐教室依旧亮着灯，在一片沉重的白色中，孤单地亮着灯。
“学长，还没走吗？”灰暗的门口一个背着琴箱裹着厚厚围巾的身影出现。
“啊，是你啊。最后了，想再多坐一会，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学长……”一个男孩的脸出现在了灰白的灯光下。表情有些落寞。
是个远星系女妖族的孩子。他看着仰坐在椅子上的比恩树人。
比恩树人和博恩树人有些许不同，身材纤细一些，面容柔和一些。
“怎么了？”比恩树人笑了笑。
“我一直在等着，等着见学长……”
“我们不是下午才见过吗，毕业礼上多亏了你在台下的鼓励，不然我可能要哭着下台呢。”
“不对，不是这样的。”少年强忍着眼泪摇头。
“嗯？”
“你告诉我们梦想就要坚持下去，要凭着自己努力离目标更进一步。但是现在你要离开，你要离开博尔尼尼，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放弃！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弃！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少年最后的嘶吼在风雪中翻滚。
“果然……”比恩树人笑了笑，“你也是劝我继续留在这里的么？”
“为什么不留在这里？这里是星盟最有未来的地方，这里是里梦想最近的地方，你说过，在这儿，你觉得梦想就是触手可及的东西。为什么你要放弃！告诉我！给我一个理由啊！”
树人郑重地看着少年的双眼，他思考着如何向一个怀着梦想的人解释自己逃离的理由。
绞尽脑汁，他开口静静地说，“斯文，你知道学园都市有多少学生吗？”
“这和你背叛你的梦想有关系吗？！”少年挥舞着拳头，泪痕冷得刺痛。
“学园都市里中高级学生共有七十六万人，其余的几千万人都是为了他们服务的。他们可能是教师，可能是清扫工人，可能是厨师，也可能是警卫。”
“告诉我你的……”
“你先听我说完。你知道这几千万人有多少是从皇家学院走出来的么？半数以上，他们都是追逐梦想的失败者。皇家中学每届新生有十几万人，但是到最后皇家高等学院毕业的人数只有几千。这十几万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大浪淘沙，到最后的只剩下天才。我曾经以为自己也是天才，到了最后，我发现我并不是。”
说到这里他笑得有些难看，“我昨晚失眠了，我也想过明天是一个新的起点。我，特琳纳尔，不应该就在这里倒下！我那怕爬着，爬着也要撑到最后！可是呢？早上起床的铃声响起，我拉开窗帘，园艺工人已经拖着清扫车开始作业。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了他们的背影，那些背影就像一把把刀一样，刺得我眼睛疼。又困又累的我一滴泪都没流出来。一滴都没有……啊……毕业班会上我睡着了，我梦到了很多东西。”
说到这树人停了停，他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少年继续说着，“最深刻的就是我离开家乡来这求学的时候。坐在飞船上穿越了一片片星系，看着空间折越产生的扭曲，我想起了我曾经多么激动。”
“既然这样你不是更应该坚持下去吗！”
“不。正因为想到了曾经的少年轻狂，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多么无知。那些背影孱弱而无力，我知道那些人都有过梦想，但是他们终究会安于现状，离最开始的目标越来越远。正是因为我不想变成这样，所以我才要离开。我要回到我的家乡，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虽然我在学园都市，在博尔尼尼星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学生，但是在那儿我相信我会变成一个真正有用的人才。至少，不会变成一个在起床铃声响起之前就在路上清扫的工人。”
“这只是你懦弱的借口，你这个骗子！你就是一个失败者！骗子！”
寒风呼啸，树人闭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他终究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树人用手指着少年愤怒地呼喊，“闭嘴……把你的嘴巴给我闭上！你知道什么？你觉得我愿意离开！我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办？啊？！当我报考皇家学院失败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一切都完了。我想过一万个说服自己留下来的理由，但是我有一万零一个理由告诉我这里是我的坟场！我的梦想早已经被撵的粉碎。我什么都没有了，斯文，我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自尊了。请你把它留给我好吗。求你了……让我以微笑的方式告别这片我播撒梦想的土地。呜哇呜……”
女妖族少年静静地看着呜咽的树人。沉默不语。眼中却饱含了冷意。
树人摸了摸泪水，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些，“呐，我们说些别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