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瘾地坐了那么多次的香蕉船,也肆狂地骑着水上摩托车在海面上发泄了个够,就差冲到公海上去了。小陈充满禅意的安慰方法比任何温柔的规劝都更能让于幼微安静下来。本以为一日的游程已经结束,偏偏小陈又带于幼微来到了海边的一处露天酒吧,享受一下海风吹拂下的落日长滩,啤酒美食,在这里,他们竟然遇到了“熟人”,那两个曾出现在陈叔叔的咖啡屋的中年人,正坐在与小陈相熟的饭馆服务员指引的位置上,他们在等他俩,于幼微想,他们用当地话激烈地交谈,然后停止了。他们谈了什么?是否与自己有关?于幼微无从知道。

于幼微看看小陈,发现他的脸上又挂上了那令人讨厌的戏谑的表情,她讨厌,却无权说什么,就独自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啤酒竟然是冰凉的,哇,心情立刻阴转晴。这时,那个肚子大些的人对于幼微说:

“嗨,喝酒!”于幼微跟他干了一杯。没等那边的那位玉面绅士搭讪,她也赶紧敬了他一杯。既然酒不能醉人,就让我自醉吧这时响起了音乐声,在嘈杂的,一浪高过一浪的聒噪声里,如云雀飞起。其实是长箫的声音,也只有长箫,能奏出这种悠长的乐感。于幼微以为自己听错了,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演奏长箫之人?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着一身当地的长衫样的袍子,素雅飘逸,衬得他那并不是很高的身材清瘦欣长,头上竟还高高地梳着一个髻,他旁若无人地,面冲着兴高采烈,举杯换盏的人群,就像面对着大海的汹涌波涛一样的云淡风轻,远远望去却仍可以看清,面目说不上有多清秀,却是五官奇异,透着一股世外高人的冷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的那管长箫,想是有些年头了,夕阳下的竹管闪着黑黄的油亮,他就那么惬意地举在嘴边,就奏出了游弋人间的最美的声音。血红的落日映红了他的长衫,远处的波涛似在为他奏出背景音乐于幼微不懂古乐,但是她喜欢,总是被那撕心裂肺的腔调所刺痛,感染,迷离。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人演奏,不知为什么,莫名地想落泪,眼泪就刷刷地,不停地落下来。小陈拿起手边的纸巾,默默地为她擦着,擦着

那个人演奏完,独自立了会,没有人为他鼓掌,这里没有人听得懂他的音乐,他似乎也明白的紧,并不是在等掌声,而,只是想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他忽然转身,向着于幼微这边走来。于幼微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他也发现了于幼微,径直过来,走到于幼微的身边,拉起于幼微的手,摩挲了片刻,于幼微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个人也开始流眼泪,那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落下来,有的落在了于幼微的手背上。于幼微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举到嘴边,舔了舔那眼泪,是咸的!于千万里之外,尝到的这个,一起流泪的陌生人的眼泪,是咸的。小陈忽然说话了,和那个男子用当地的语言聊了几句,那个男人忽然破涕展颜一笑,对于幼微说了句什么,搞得于幼微一头雾水,她看着小陈求助,小陈冲着那人先笑了一下,然后才对于幼微说:

“这是李师,他是个民间演奏师,不仅会演奏各种乐器,歌喉也是非比寻常的动听。李师平日里是不跟人交流的,他更多地是跟着剧团演出,很少出来独奏,今日不知何故,就来到了这海滩上,照他的话讲,是为了来遇旧知,莫非就是来寻你的?哈哈,他跟我讲,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他手里拿的那个乐器,他说是叫长箫,我可是从来没有看见过李师演奏这个乐器,他自己也说,就是偶尔的演奏,也从来没有遇到过知音,他早已习以为常,没想到刚刚的演奏你会如此喜欢,并落下眼泪,他让我问你,是否你以前就听过长箫的演奏?并请求作为我的客人,和我们一桌,一起喝一杯?”于幼微未及回答,对桌的那两个人就拉他坐到了他们身边,并开心地为他斟满酒杯,要求同饮,不想那李师只是坐在了他们身边,心却完全没有留到那边,他只是两眼迷离,一腔仰慕地望着于幼微,并不理会那两个人的邀请。于幼微见多了仰慕者,倒也不介意,只是有礼貌地微微向其笑着,算作回礼。那两个人也很奇葩,见人家不理自己,没有半点的不爽,回过身,接着喝他们自己的。酒越喝越快,越来越多,于幼微的豪爽和义气不可避免地被喝了出来,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答应大家,明日会为大家亲自下厨,做一些自己的拿手菜,已经是酒过不知几巡了。这个于幼微倒是并不后悔,一贯的她,走到哪里,包里都塞着必要的调料,随时准备着,和某个忽然情投意合之人,奔向天涯,远方,那时,能为那个人亲手解决一日三餐,将是她的享受和责任。那时,这些调料将是必不可少的。预定下这样的事,最兴奋的莫过于那个大肚子的,现在,于幼微称他为李巴巴,李巴巴,几乎是手舞足蹈,随着几个抱着吉他的年轻人随意奏出的音乐,他竟然转到了桌子的这一边,搂着于幼微跳起了当地的一种舞蹈,舞蹈的节奏紧密,急速,但是动作却简单到只有几个摆动,于幼微很快掌握了要领,两个人兴奋地大笑着,欢跳着,李巴巴虽体态臃肿,却是身手出奇地矫捷,他那搂着于幼微的腰的手,随时做着暗示,指令于幼微转几个圈,伸哪只手,踢哪只脚,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竟像多年的老搭档一样默契,咔咔,踏踏,咔咔,啪啪,这舞蹈立刻感染了旁边的人群,从声声的喝彩,拍手,很快就有几对情侣加入,再后来,更多的人加入,直跳得落日沉入大海,月亮如银盘般高悬在波浪间,束束火把映红了舞者流淌汗水的脸

一对年轻的夫妻也跳在其中,不同的是,别人都是一副恨不得忘记自己是谁的姿态,原地摇头晃脑,不亦乐乎,只有他俩,在人群里跳进跳出,东张西望,尤其是那个女的,在昏暗中辨识着闪过身边的每一张人脸,又怕别人看出自己的意图,不时地趴回丈夫肩头,温存几秒,又迫不及待地看向周围。为什么那么确定是夫妻?只有夫妻才会有的感觉,他们都有。一阵后,两个人撤到了人群的后面,男人焦急地问:

“看到了吗?”

“嗯,那个胖子,跟刘台长接头来着。”

“你看清楚了?”

“绝对没错,他是这里当地人的打扮,那个大肚子勉勉强强地能被那件长襟罩住,我绝对没有看错,而且,他能简单地说上几句,我刚听他用简单的欢叫着,说明他能跟刘台长简单沟通,我们当时弄不懂刘台长怎么能和一个棕色眼睛的外国人沟通,看来仅仅是因为这个人是华裔后代。”

“华裔后代?”

“哈哈,你不知道了吧?今天早上,我跟前台的服务小姐闲聊,这里棕色眼睛的人很多都是华裔,在华人圈里成长,很多人都会讲,虽然不一定有多精通,但是简单的沟通是没有问题的。”

“哦,我这个老婆真是找对了,不仅能把我带到梦境中的岛国,还能找到其中的接头人,青岚要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呢,本以为那姓刘的离开了报社,又没有任何不利的证据指向他,警方也不会介入,我们就没有办法找到他了,却在我神通广大的老婆的指引下,刘台长这回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要不是梦到他又骗了十几个小姑娘出来,把她们倒卖给那个大肚子的本地人,而且交接时间就在明晚,地点也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我们也许就不会再见这个人渣了。可是,那个地方到底在哪呢?咱们在这个城市里找了一天也没有看到和梦里相似的地方,唉,真急人。”

“我的好老婆,不要着急,上天的意思,让我们来到了这里,就一定能找到他们,救出那批孩子,这不,我们起码找到那个胖子了,盯住他,就一定能找到刘台长那个混蛋。”这时,旁边有人低低接话说:

“哈哈,旻昊说得对,元旦你一直就在顺风船上,大可不必担心的。”旻昊和元旦惊奇地回头看,在这个异国他乡,他们两个人可是独自出来度假的,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然后他们看到了那熟悉的笑容,一齐惊呼:

“芙蓉?”芙蓉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光泽,她故意逗他俩:

“对呀,对呀,就是我,不然还会是谁啊?”元旦兴奋地上去拉住她的手问:

“芙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你也知道这里的酒好喝?哈哈,只是,人家好像都是一对一对的呢,我怎么就没看见你那位呢?”说完还故意向她身后瞅瞅,不想芙蓉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倒是把元旦冷在了那里。旻昊走过来,揽住元旦的肩,仍用不太友好的语气问道:

“难道你是跟着我们来的?”芙蓉笑着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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