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光景,宅子里的那些主子奴才们各自找着乐子,贾汐兴致勃勃地带着几个丫鬟去放纸鸢,贾毓病怏怏地呆在屋子里绣花,贾澜继续在发神经似得舞剑为乐,四处闲逛总能瞧见其他的景致,为上不良的主子带领着一些奴才们斗蛐蛐、斗鸡、斗狗,几个姨娘拉着老妈子各自搓着骨牌,最正经的要数贾琪,他正在书房里温书,据说拜在了上官太傅名下学习,将来是要入朝为官的栋梁之材。

这一家上上下下气象万千,寄食的亲戚比正主还多,这北构西折百余里的雕廊画栋又充斥着一种糜烂的气息,就连厨子都嗑上了一两千金的五石散,这个程度的富贵绝对不是一般家族所能够拥有的。而且连峰山闹鬼的事情竟然连王城都惊动了,派了那王城里的大祭司风云子一干人来,我隐隐感觉贾府和吴国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不然断不会如此重视。

我信步在后花园,这花圃修剪得别是一番风味。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倒也平坦,布鞋着地触感奇特。前方参天的藤蔓宛若绿色的瀑床,充盈着层次不一的叶绿,令人心旷神怡。

踱步走了进去,顶上被藤蔓遮得疏影横斜,阴凉气悠,若是在夏天,便是一处纳凉的好去处,暮春时分却平添了些许阴森。还好光天化日之下,“绿色宫殿”里飞进飞出一些七彩的鸟雀,倒也一派欢欣。

慢慢地走到深处,太过阴森,有些恐惧,方想转道出去,却听到有人在说话。

“四哥,小五这一回来便来寻你了,连老爷那边也未曾打过照面,对你的病势担心得紧,你怎么会恶化到那步田地,莫不是那老爷看我们不在府内,所以委屈了你。”

“我跟你书信中说过了,病情无碍,怎么你行事还这么没有方寸。老爷原本就对我们八个存了点疑心,上次不是二哥割指誓忠,你们能有机会进入王城吗。如今要是被老爷发现你这莽撞行径,不再重用我们,你就辜负二哥的一片苦心了!”

“四哥,你到现在还不跟我们讲那件事情吗,你到底想瞒到什么时候!”

“五弟!”

“四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老爷对你做了什么,我也知道老爷给了我们七个入朝的机会不是因为二哥狠了心割自己的手指。”

“别说了,别说了……”

那声音有丝颤抖。

“不是因为你所谓的忠心,是你,是那老畜生了你,不是么,四哥……”

稚嫩的声音已然泣不成声。

“你怎么知道的,二哥知道么,他不能知道,那他会撑不住的,他已经为我们牺牲了两只手,不能再让他听到这个消息,不能……”

“我没有告诉他!我没有,我不会告诉他这个,永远……不……会。”

稚嫩的声音几乎咆哮着,尔后又恍若小兽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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