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黎民所求不过是一日温饱,可这一求却难如登天,如今天下纷乱,却没想到小小的善无城倒有一份安宁。”韩非望着那来去匆匆的人群,若有所思。

“非先生对这天下事,如何看待?”夏无言看了一眼韩非,有心听听未来法家集大成者的想法。

韩非抿了一口酒,深吸一口气说道:“自秦赵长平一战,秦国之锋无人能敌,天下恐怕要落于秦手,不过,”顿了顿,突然他眼里放出精光,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过非倒是想争一争。”

“哦!”夏无言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那韩国只剩弹丸之地,七雄最末,连赵国都不如,又如何与秦国争锋。

“姑娘长居于此,不知对于赵国三郡之事又如何看?”

酒过正酣,韩非站在倚栏前望着远方问道。

“但使雁门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长城。”夏无言想了想,自是知道李牧雁门一役令匈奴大败,也只有这句话能概括李牧的能力。

“哦?”韩非的笑容突然顿住了,转头盯着夏无言的眼睛,“姑娘所说的飞将,莫非是雁门镇守大将军李牧?”

“正是。”夏无言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韩非皱了皱眉说道:“可据我所知,李牧将军对于匈奴抢掠避而不战,从未抵抗,匈奴已经多次越过长城劫掠,他的部下兵将多有怨言。”

“啊?失误,失误,虽然过了长城,但未破城就好。”夏无言讪讪地缩了缩头,可有人质疑李牧,她自是不开心的,毕竟现在是自己义父,“雁门郡民众没有遭受多大损失,保家卫国,不就是保全民众吗?”

韩非淡笑一声,摇了摇头:“长此以往,匈奴骄横,迟早大举南下……”

“李牧将军必能抵挡匈奴,欲将取之,必先予之。”夏无言紧咬贝齿,一字一句说道。

“那非便拭目以待,看看大将军如何杀退匈奴,”韩非放下酒杯,轻击几下栏杆,叹了一声,“若是雁门失守……”

夏无言撇了一眼韩非,这人嘴里尽没好事,忿忿地说道:“打住打住,雁门定然无恙。”

韩非愕然苦笑一声,看来那李牧的威望在她心中很高,可他怎么也看不出雁门有何胜算,赵国早已远非当年,匈奴也非武灵王时的匈奴,除非那李牧是天纵奇才。

他本想说一句,若是雁门失守,姑娘可来寻非。可他又想到两人本是萍水相逢,又无交情,再说下去只觉突兀,一时神色黯然。

一场酒饮不欢而散,夏无言与韩非拱手告别,赠下那壶酒转身离去。

韩非只是遥遥望着夏无言远去,轻轻说一声:“多谢。”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初秋的天暗的较快,一日行不了多少路,若是现在出发,定能在下月赶回新郑。

……

“姑娘,不要放在心上,那先生满口胡言。”梨落看到夏无言闷闷不乐,恨恨地说道。

夏无言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自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大将军他定能守卫雁门。”

韩非啊,他都出现了,想来那秦国虎狼之师席卷其余六国之势不远了,夏无言默默叹了一口气,赵国若亡,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站在石桥上,夏无言望着那奔流不息的河水,望着那浪花之中的一片浮叶,随波逐流,却又被浪流倾覆,沉入水底,而自己,何不像波涛中的一缕漂萍,无根亦无博浪之力,不过是如何生存罢了。

想什么呢?夏无言苦笑一声,驱散脑中的想法,过一天算一天,尽力而为吧,何必多求。

悄然沉默的梨落歪着头看着负手离去的夏无言,正好看到一抹残晖洒在她的肩头,那袭瀑布般的黑丝便被染上了一片金黄,随风扬起,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裙袂荷风微摆。

时光悠悠,总在不经意间从指缝溜走,落日又一次无情地划过城头,夏无言突然觉得应该珍惜现在的每一天。

想起将军府,夏无言脸上立刻浮现温馨的笑容,也许那里属于半个家。

这一天下来,夏无言买了些常用的物什,倒也没花多少钱,还剩十来吊,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看见十来个乞儿衣不遮体,向着行人乞讨,可行人厌烦地挣脱他们,躲瘟神一样远远避开。

看着被行人呵斥,尚还年幼的乞儿,夏无言想起了走出大山时的自己,也是那样无助,心中一软,解下一吊钱,均分给他们。

那些乞儿噙着泪水跪地磕头告谢,这一幕着实让夏无言心酸,也许,灭了匈奴之后会好一些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刚来时的喜悦被消散的无影无踪,离去的时候,月色幽幽,模糊了夏无言的背影。

将军府的生活向来单调,这一日清早,夏无言一改往日睡懒觉的习惯,早早进入大厅,与李牧一起吃过早饭,这倒让李牧惊讶不已,自己这义女喜欢睡懒觉他是知晓的,可即便是睡懒觉,李牧也只是笑笑,没有过于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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