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德华肯定的目光下，艾伦接过试管，深吸了口气，仰头，一口喝下。
一股清凉感迅速侵占了整个口腔，然后是食道，最终滑到胃里。
艾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嗯，樱桃口味，还不错。
“你……都喝了？”
爱德华看着地上的空试管，嘴角略微有些抽搐。猛地朝房间最里面一排的架子跑去，疯狂地打开了一个又一个银色箱子。
“哪呢，在哪呢？！记得还有两箱的……找到了！”艾伦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爱德华拿着两支试管又跑了回来，一把扒开木塞，将其中湛蓝色的液体灌到艾伦嘴里。
一股灼烧感随之而来，就像是寒冬腊月里饮了一杯烈酒，热气迅速贯穿了他整个身体。
艾伦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眼神也变得有些模糊了，意识好像飞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恍惚间一双大手按在自己肩膀上。
“坐好，集中注意力，”爱德华的声音隐隐传来：“想象一件你印象最深刻的东西，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上去，忘记你所有的感受，忘记身体，忘记自我，忘记……”
盘坐在垫子上，艾伦回溯着自己十七年的经历，寻找着自己印象最深的物体。
是什么呢？
募地，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里，纸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丝灰白色的雾气萦绕其间。
“初级魔药每次只需要喝一小口就可以了…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来消化…高能营养剂……”耳边爱德华的声音越发模糊了。
艾伦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突然翻腾了起来，肚子里仿佛住着一条火蛇，一股熔化感从胃里迅速向全身蔓延，直达手指和脚尖，浑身的皮肤也像是刚才那管药剂一样，无助地泛着气泡。但与此同时，精神却犹如被浸在冰水里，瞬间清晰了不少，然而这也没能有什么帮助，只是让灼烧感更加强烈罢了。
艾伦痛苦着，也忍耐着，在脑海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描绘那张泛黄的羊皮纸，一遍又一遍。
恍惚间，四周好像突然安静了不少，自己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游荡于广阔的精神空间之中。
痛感终于渐渐没有那么强烈了。
在精神空间里，艾伦举目四望，却发现此处不过是一片荒芜，除了，一张斑驳的羊皮纸。
上前轻轻抚摸着纸上密布的裂纹，一股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其上萦绕的那一抹灰白色的烟雾，仿佛比上次看到的粗了一些，不停地旋转，跳跃，像是凝固的风，又仿佛是化作液体的光，又或是飘散的云，像是微风吹过水面的那一抹涟漪，不停地荡漾。
细看上去，隐约在灰雾之下，好似还有一幅幅黑白画面穿梭而过，偶尔些许支离破碎的声响飘进耳里，不由自主地吸引了少年的全部心神。
突然，画面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交织成一片混沌，耳里声响也汇成一种尖锐的爆鸣。
艾伦的意识仿佛被一下子拽进了羊皮纸里，就像漂在湖面上的旅人被吸进了漩涡，不停地旋转，坠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艾伦感觉自己的双脚终于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异常宽阔的大厅里，面前是一段豪华的大理石台阶，直通一个半人来高的金属舞台。
舞台周围还环形摆放有一张张长桌和高背椅子，一个个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礼服的人影，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心无旁骛地讨论着什么。
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突然出现。
艾伦有些迷茫，而且耳里还在嗡嗡作响，犹豫了一会儿，他便走到身边一名带着黑色领节的中年绅士面前，开口说道：“先生，您好，请问……”
面前的男子连头都没抬，依旧盯着手中的稿纸，认真默诵着，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艾伦用力掏了掏耳朵，放大了音量，重复道：“先生，您好！”
这几乎是喊了，却依然没有回应。
试着举起右手，在男子面前用力挥了挥。
没有眨眼也没有抬头，一动不动。
艾伦尝试再三，男子却始终没有反应。
终于，就在他下定决心，想要伸手碰触眼前的人儿的时候，似乎是时间到了，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稿纸，迈步径直穿过艾伦，踏上了华丽的大理石台阶，就仿佛他或是艾伦，不存在一样。
少年回头，只见男子走上舞台，双唇一张一合地，不知在说着什么，随即三三两两的人群便陆续散开，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艾伦用力捂住耳朵再缓缓放开，周围的声音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在过往的一年里…试验…经典理论……自我们人类开始探索生命的奥秘以来，一直渴望知晓，是什么控制着我们的行为，我们能看到物体，能闻到花香，能品味酸甜苦辣，能根据我们的感受去应对这个复杂的世界，无数伟大的魔法师，在这一问题上耗费了一生的经历。”
“感谢约翰?艾科尔斯先生和莫里斯?威尔金斯先生，他们天才般的实验，向我们展示了神经细胞间信息传递的一种可能，这是神经医学领域里程碑式的一大成果。奥兰多魔法协会决定将今年的生理学及医学奖颁发给艾科尔斯先生和威尔金斯先生，感谢你们在生命科学领域所做出的贡献。”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伴着雷鸣般的掌声，一高一矮两名头发泛着些许灰白的中年男人，缓缓向舞台走来……
突然，艾伦耳边的声音再次开始模糊，眼前的画面也逐渐破碎，消散，转眼间就只剩下一片漆黑，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又重新占据了整个大脑。
“……初级魔药能刺激精神力增长一半左右……略微提升记忆力和运算……”
时间仿佛没有过去太久，不知刚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艾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晃了晃脑袋，疼痛终于稍稍减缓了一些，耳边的声音也连贯了起来。
“每天冥想最好不要超过一小时，不然容易造成神经损伤。”
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不过屋里的灯光有些眩目，适应了有好一会儿，周围的情境才逐渐清晰起来。
艾伦只见爱德此时华蹲坐在自己身前，手里还拿着两支空试管，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经历的一切，还在自顾说道：“刚给你喝的是高能营养剂，一般都是高级职业者用来快速补充消耗的，基本能满足你身体蜕变需要的元素了，但你这一次一瓶都喝了，容易出危险不说，也容易影响吸收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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