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到了二月初八那天,吃晚饭时,柳氏跟曾浪说道:“儿,娘跟你进喜叔说好了,明天用牛车拉你去县城。”
“不是十二开考吗?这么早就去吗?”
“早点儿去住店嘛,去晚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记得有一次你没住上店,租了人家柴房睡了几晚吗?娘就是担心这种事情发生。”柳氏柔声解释道。
曾浪唤醒另一个记忆,母亲说的是事实,到了考试那段时间,县城满大街都是考生,每一家客栈都会人员爆满。
吃完饭,柳氏从卧室抱出一只雕花梅红匣子,从里面搜出许多碎银子,以荷包装好,然后塞到曾浪手里:“这些都是娘的嫁奁换来的,差不多有五两银子,一定要保管好,不可让人偷了,住店贵点没关系,但是万万不可去嫖去赌,可记下了?”
“孩儿谨记。”
“记下就好。”
“娘,”曾浪忽然心里涌冒出一种叫感动的情愫,看着柳氏说道:“这些是您最后的钱了吗?没想到我一直考不上,花掉家里这么多钱,孩儿心里好愧疚!”
柳氏怔了怔,眼眸之中隐隐有莹光,忽然伸手摸了摸曾浪脸颊:“傻孩子,你怎么说这种话呢?好好考,钱的事,娘会想办法,不用你操心。”
曾浪收住情绪,将柳氏温暖的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孩儿这次一定尽全力考,娘,请相信我!”
“娘相信你!”
……
第二天,王进喜的牛车果然来了。
柳氏照例送上四十文钱。
曾浪坐上牛车,挥挥手:“小青,替我照顾好我娘!”
小青挥着手,露齿而笑:“少爷,这次你一定会高中!”
车轮滚动,带着小青的祝福上路。
在蜿蜒的小路上,曾浪回头看着自家那栋捣泥房子,看见屋檐下的两个女人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目送着他离开村子……
见这一幕,他忽然湿了眼眶。
……
牛车出了村。
牛车过了集市。
牛车来到了县城。
还是上次那颗大榕树下——
“小曾,叔就送你到这儿了。切记你娘的话,别沾赌,别瞎逛,别受骗……守好你的钱,考不中没关系,可以来年再考,钱被骗了,才要人命呢!”王进喜嘱咐着,递过来书箧。
书箧里装着书,是母亲嘱咐要带的,其实曾浪倒无所谓,因为书中文字都记在脑子里了。
曾浪下车,背上书箧,跟王进喜告别。
然后就沿街找起了客栈。
街上已经有不少书生跟他一样在找客栈,他也懒得打招呼,既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而且很多书生都是书院的,跟他这种在家的“野学生”玩不到一路。
街上客栈酒楼早就做起了营销,贴上大红对联,挂上大红灯笼,迎接考生们来消费,氛围整得很浓烈。
曾浪连续问了三四家客栈,普通点的房间均价一百二十文一天,但是按月租的话,半个月只要一两。一两也就是一千文左右,倒谈不上多贵,但比平时贵很多是肯定的,因为对于店家来说,三年只有两次这样的赚钱机会(注:『县试』三年两考)。
当然了,这只是很普通的客栈,才是这个价;要是高档点的,价格起码是两倍。
曾浪住不起高档的,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想住太次的,所以在问了三四家都是这个价后,就挑选了一家“桃源客栈”。
一阵莫名的熟悉感,莫不是老家桃源里人在此开的?
曾浪没有问,也懒得问。
怕的就是被老乡坑。
他走到柜台,付了定金,租半月,登记了身份信息。
房间在楼上,并不是朝着街道的方向,打开后窗可以看见吉水河、柳树,环境倒是不错,幽静宜居。
放下书箧,他发现也没啥娱乐活动来消磨时间,也没钱狎妓、赌博,他也没有嗜酒的爱好,就只有出门寻觅美食小吃了。
糖葫芦、簸箕炊、烧烤串、花生、瓜子、琅琊酥糖、状元糖……等等,这些小吃都不贵,几文钱就能尝到爽。
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曾浪突然看到三个熟悉的小身影。
三个小人儿却不是林家三小神童,还能是谁。
三个小童清一色的锦衣、小帽,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三童挤在小摊前,其中林平安小小的手儿指着小摊上的糖人,问小贩:“大叔,这个小人儿怎么卖呀!”
小贩脸上堆着笑:“哎呀,是林家小神童啊!这个叫糖人儿,小的一文钱一支,大的三文钱一支。你是要小的还是大的?”
谁想林平安手指戳了戳嘴唇:“大叔,有更大的吗?”
小贩失笑:“这个已经很大了!要不,你先尝一支?”
“我们要三支!”
小贩将三支糖人儿递到他们手里:“一共九文钱。”
林平安接过糖人儿,迫不及待舔了起来,林小龙、林小虎也跟着舔了起来。
舔了一阵,林平安摸了摸腰间,忽然小脸蛋上大眼睛一眨:“糟了,我没带钱!”
林小龙:“我也没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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