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二爷将赴南京任职,是骆家沉寂数月以来难得的好消息,如同隆冬里的寒冰,终于等到了杲阳。

延寿堂的铜鎏金天官像擦拭一新,又摆了海水龙纹的香炉,骆老太太认为去岁犯冲的事儿该是过去了,明年早晚进香保佑,骆家必将蒸蒸日上。

香蒲发现饭桌上居然出现了蒸羊羔,不由叹道:“真是心宽手就宽,铺子里羊肉又涨了一分银子,一般人家都吃不上了。”

“还不是外头谣传四起,把那肉菜时价都抬高了。”

“二爷做官是好事,可惜了咱们家小姐无依无靠。”

瑛姑朝书房望了一眼,“可不是么!”

姮芳此时正在认真抄书,只是手上有了淤伤,握笔的手都在发抖。

“叩叩”有人在敲着窗棂,打开窗一看居然是骆展鹏,不走正道的人非要翻窗进来:“嘿嘿,听说你将湘姐儿揍了一顿,果真是女中豪杰,厉害厉害。”

“你若是来看笑话的,那正可以走了。”

“哪里哪里,我这做哥哥的哪儿能那么不厚道。”骆展鹏晃了晃手中的银石榴罐,里面竟然是观音白玉膏,专治外伤生肌,寻常药铺里都不一定能买到。

姮芳抹了一丁点,就满屋的乳香没药味儿,手心也没那么疼了,“药效似乎不错。”

“岂止是不错,我上回被马蹄撩了一脚,腿肿的如馒头大,搽了两罐膏药,就又生龙活虎了。”

“你还被马踢过?”大家一直都以为展鹏和连胜泰在一块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再不济也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伴当,可谁知背后的真相也令人心酸。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结识国公府二公子的?总不会真是邵解元帮你引荐的吧?”

“不是,我自己厚着脸皮贴上去的。”骆展鹏无意多言,纵然只是给人逗闷解乏的玩意儿,也是他费苦心求来的,他不觉得狼狈,也丢掉了尊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笪虎踩在脚下。

人各有志,这道理姮芳也懂,与其劝他离开连胜泰,不如劝他多保重自己,于是继续埋头抄书,不再多问。

骆展鹏就是喜欢这个妹妹的恬静,不似其它女子聒噪又无趣,“听说二叔即将启程南京,你就没打算跟过去?”

“爹爹正在气头上,恐怕我想跟过去,他也未必答应。”

“你还真和二婶似的,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许多人说姮芳像曲氏时,她都觉着很刺耳,可是展鹏的话却让她认识到,或许骨子里她就是继承了曲氏的蛮拧,那几乎淡薄如水的苗夷血液,不知不觉就根植在了内心。

姮芳莞尔道:“留在铜山也不错,还有你陪着。”

“嘁,我可没空陪你这丫头。”他现在跟着连胜泰应差,也渐渐摸到了对方的脾性,赌局一开就做了暗桩,让连胜泰把把连赢,跑马赏景时总能恰到好处的捧几句彩,把连二少侍候得舒舒服服,假以时日,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唉,二叔也不知怎么想的,若是外派去谋个知府,我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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