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百里的大名瑞青曾听自己的师父说起过,他是从北方而来的独行侠,生性爽快,见义勇为,武功高强,一般流氓匪寇若是遇到了他,都慌不择路绕开去,否则没好果子吃。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他的名声很少再出现在江湖上,传言说他退隐了,却无人知他去处。    瑞青恭敬的行了一礼:“久仰柯大侠大名,没想到,竟在此地遇到了您”    柯百里爽朗的笑:“嘿,原来还有年轻人记得我啊!”    “哈哈!”他摸摸自己的络腮胡,问向半夏:“小女娃为啥想学武啊?”    不等她回答,一旁的歌女打趣道:“有机会让你动动你这把老骨头,你管别人为什么呢”    “诶这话不能这么说”柯百里就着酒壶又喝一口:“拜师学艺得有诚意”    “不瞒前辈”半夏认真道:“晚辈小时候学过一些武学皮毛,可因身体不好,总爱生病便荒废了,如今身子仍是不好,想学来强身健体。”    在场的人都不信这话,不过半夏倒不担心,她在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除了扯谎总不能说想学武是为了翻衙门的墙去偷东西吧!    再说,现在还有瑞青呢,眼前这位大侠若是愿意便拜师学武,若是不愿,那便跟着瑞青学。    果然柯百里闻言有些不快:“小女娃也不是很想学嘛,那还大半夜的跑来干啥”    瑞青上前一步:“前辈切莫生气,白府家规森严,对女子习武一事颇多误解,幼时我与她一块练武,大了以后她总觉落后于我,心有不甘也不愿跟我学,却誓要超过我。此番得识柯大侠,我想假以时日,我必定会是她的手下败将了”    这番假话说的大气都不带喘一个,还顺便把柯百里夸了一通,真真假假连半夏都快要相信了,她心里暗暗佩服,面上有些不自在,但在另两人看来,这份窘迫倒正像被瑞青拆穿后的害羞。    那歌女嗤笑一声:“我说呢,原来还是青梅竹马呀~你们胆子可真大~不怕被白家发现嘛?”    柯百里看着瑞青奇道:“原来你不是白家大公子?”    半夏汗颜,想来她与瑞青的关系是怎样也说不清了,无奈道:“白罗两家结亲只因多年前父辈们的一句话,晚辈直到出嫁前才知......”    剩下的随便他人如何想吧。    “哼,父辈又如何!”未料柯百里竟对这事很生气:“汲汲营营只顾眼前之利,哪里管他人死活!女娃娃!我收你做徒弟了!学成后我助你们离开白家!”    在那歌女眼里红杏出墙之事,他却如此支持,还真是个不把教条礼数当回事的人。    半夏与瑞青相视一眼,得到了他肯定的眼神后,她屈膝下跪:“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当晚,柯百里使了自创的吐纳之法,慢慢交与半夏。江半夏此刻才惊觉,武学精妙,绝非一朝一夕可悟得,单就内功凝练便得耗得多年苦修。    这样也好,就让她付出所有,来求得老天开眼相助吧!  ————————  东方渐渐露出微薄的光亮,第一日的学习这才结束,这未知的武学世界让半夏暗喜不已,若不是担心白家发现,她可不舍离去。    当然她与瑞青还是早早告别了柯百里,往城里赶去。    柯百里打了一声哈欠,懒腰一伸,又恢复精神,见刚睡醒的歌女从茅草屋里走出来,忙上前道:“玉奴,我又新想了点词,我现在就写出来给你罢!”    玉奴习以为常,脸上还带着困意,却颇有架势:“先作了曲,吹来我听一听,再考虑唱不唱吧!”  “哎呀!你给推的徒弟我也收了”刚还威风凌凌教徒弟的柯大侠此刻却像个难缠的破落户,绕着玉奴着急转圈:“曲子我也会吹给你听,但唱一定得唱呀!除了你就没人愿意唱我的词啦!”    “我也唱不了多久啦”玉奴用打趣的语气感叹道:“有个大官要招我们戏团去京城咯!”    “什么?!”柯百里大喊一声:“你要去健康?!你爹那个草台班子竟然搭上了大官啊!?”    “还能骗你不成!”玉奴有些不高兴这不识相的竟然说他们是草台班子:“我的嗓子去哪儿不行呀?”    “我知道我知道!”柯百里晓得自己说错了话,忙修饰道:“全团就你最有实力,既能唱曲儿又能唱戏!”    “哼”    “你们啥时候走啊?”    “说不准,可能就过几天吧”    柯百里叹气道:“唉!!那我赶紧多写一些词给你,到了健康也可以唱!”    玉奴并没有拒绝:“那你抓紧吧,我也回去了,晚上还得唱新曲儿呢~不陪你玩儿了”    “行”  ————————  眼下刚过卯时,按理说,城里除了打更的,连摆摊的人还只是刚起床才对,可城里此时竟三三两两有了不少人。    这让半夏与瑞青远远停了脚步,瑞青道:“明日还得再早一些,晚上我骑马来带你去景丛坡,回去好好休息。”    半夏点头,心里感动他的照顾,轻轻与他说了再见。    好在她总翻越的那个角落还无人经过,她趁着天色尚未亮起,赶忙悄无声息的溜进了白家。小竹一如既往的等着,为她更衣洗尘,半夏辛苦一夜,脑袋一沾着枕头便沉沉睡去。    梦里模模糊糊的又回到了小时候,这次她像是飘在空中,看到了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儿,那是一方小院,大哥二哥与瑞青正在互相练习剑术。    她一动情,大声喊他们,可是他们却没有听见。半夏侧头,又见角落里坐着小时候的自己,双脚悬在围栏外,一摇一晃的念着书,时不时的偷偷看向哥哥们,院里白雪被扫的干净,屋檐枝头还往下滴着已经融化的雪水。    没一会儿,她便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模糊的再也看不清,心里头没由来的难受,难受的胸闷气短,硬生生醒了过来。    此时已日上三竿,小竹已换了冬燕守在一旁,她见半夏醒了,忙过来服侍:“少夫人,你起来啦!”    半夏已经习惯那些过去的梦境,她不愿多想,有些疲倦的起身,却见冬燕面色有些不好,便询问了一声。    冬燕一向藏不住话:“少夫人,你不知道!咱们会稽郡出命案了!天刚蒙蒙亮消息就传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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