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第九章（2）　　第二日，顾剑程一大早便亲自拜访方齐家。　　“方某本要去找你，不料你倒先找上门了。”方齐家淡淡地开口。　　“晚辈本该早点到府上拜访，是晚辈疏忽了。”　　“你登门拜访，目的何在？”　　“求娶令千金。”　　“方某的女儿不是你想娶便能娶的。”　　顾剑程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杯子，便开始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从他如何瞒着家里投考黄埔军校，到军校的艰苦生活，再到东征北伐的惨烈。方齐家不禁为之动容。　　“伯父，战场上，我们都怕死，却都往前冲，因为我们想打倒军阀，统一国家，我们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不再受他国欺凌。八岁之前，晚辈与父亲再美国旧金山，我们中国人的身份受尽白种人的轻视，我想，我们的祖国若是足够强大，我们到哪里都不需要受人白眼。祖国要强大，唯有统一。我们就是怀着这样的理想与抱负才投考黄埔军校的。伯父，并非所有行伍出身的人都是土匪流氓，这是您的偏见。”　　“好！是方某对你们存有误解，可你是军人，随时上战场，枪林弹雨，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方某只有惜惜一个女儿，就希望她这辈子流年静好，你不合适。”　　“楚惜不会轻易去喜欢一件东西或一个人，一旦她喜欢，便会是一辈子。”同她出去约会，顾剑程便发现，若是同一家餐厅，她每次都会重复点一样的菜；吃面，只加牛肉丸；去糖水店，也只选陈皮红豆沙和双皮奶。她很专一。“这是她的优点却也是她的缺点。伯父若真心疼爱她，就随了她的心意。因为，她爱我，唯有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她才会幸福。”　　“你小子大言不惭。”方齐家气得直拍桌子。　　“伯父，我会一辈子呵护她，保护她，给她幸福安稳的生活。也许，有一天，我不得不重新上战场，但我会惜命，我会保重自己，因为，我舍不得丢下她。”　　想到这份上，方齐家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动摇。这小子英挺俊朗，仪表堂堂，穿军装更是正气凛然，与他的一番谈话，方齐家发现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年轻人，却又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成熟，谈到自己的女儿时，眼神专注而清亮。不可否认，这样的他的确是女儿的良配。　　顾剑程见他不言语，心中有些急，但是面色仍旧平静，“如果伯父依旧这么顽固，那么顾某也许会采取过激的手段。”　　方齐家冷笑，“你小子，敢威胁我！看，依旧是改不了流氓的本性。我倒想看看是什么过激的手段，难不成你还敢把惜惜抢了去？”　　“楚惜与我情投意合，或许可以生米煮成熟饭。”　　方齐家大掌拍在桌子上，茶水都被溅出来。“你敢？”　　“自然不敢，所以还望伯父成全。”　　方齐家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不送！”　　顾剑程知道要让他接受自己并非易事，所以他并不着急。　　昨晚，方楚惜因为心情不佳，很晚才睡着，第二日醒来时已是九点多，晓文跑到二楼告诉她，顾剑程在书房与父亲谈了许久，她匆忙收拾好自己，便跑过去。看着站在门外披头散发的方楚惜，两个男人神色各异。方齐家看着她，“赶紧回房去，头发都不整理一下，没看见这里有外人在？”　　方楚惜低头不语，听见顾剑程低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没关系，我不是外人。”　　方楚惜看了看父亲，又看了一眼顾剑程，然后对他说道，“要走了吗？我送送你。”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方齐家表情有些严肃，在她身后唤住她，“惜惜。”　　方楚惜停了一会儿，“我就送送他。”　　两人走到趟栊门，顾剑程见她双眼有些浮肿，心里一紧，抬手轻抚她的脸，“昨晚哭过？”　　“没事的，苦肉计。”　　顾剑程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不许再哭了，一切有我。”　　“好！”　　　　方楚惜回到大厅门口，没有进去。听见方太太说，“那位顾少爷长得一表人才，模样与我们惜惜倒也般配。”　　方楚鸿坐在妻子旁边，吃了一口她递过来的苹果。“妈，我打听过，他为人不错，挺正直的，从不去那些风月场所，这很难得！要知道，东山那边的二世祖可最好这口的。”　　汪君怡悄悄地给他使了个眼色，方楚鸿意识到说错话，转头看了看方子然，只见她神色淡然，才松了口气。　　汪君怡接口说，“我听说，这位顾少爷曾与国税厅的千金相过亲，那位于小姐，我也是见过的，容貌出众，又有那样的家世，可是他偏偏钟情于楚惜，想必他不会是贪恋美色，依附权贵的人。”　　方子然看着方齐家，“大哥，惜惜从小待人谦和有礼，看似很随和，但却也很固执的，对于一些事情更是执着，一旦她认定一个人，她是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　　方齐家神色凝重，“你们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想自己的女儿怨恨自己，那个小子的品行还是不错，那就随她吧！”　　方楚鸿幽幽道，“爸，当年你阻止自己的儿子投考黄埔军校，如今女儿却要嫁给黄埔军校的军人，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方齐家瞪了一眼儿子，“要不是你父亲阻止你，搞不好你已不知死在哪个战场上了。”　　方太太责怪丈夫，“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儿子的吗？”　　汪君怡望着方楚鸿，“你还曾想投考军校呀？”　　“那都是年少时候的事了。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为国效力，不一定要参军的，做好别的工作也算是爱国。”　　汪君怡向他投以赞赏的目光。　　方楚惜倚在门口，抿嘴轻笑，父亲终究还是舍不得她伤心。